月荷清风影戚戚,白玉桥上不见卿。
“胡哥,我唯一的妹妹可就交到你手上了。”多少年前,这一个声音急切而信任。
以至于当时的他,做梦都能笑醒。
是日早晨,天蒙蒙亮时,筠琦被一阵吵闹声吵醒。门外有两个声音,一男一女。“我都说了,我要离开我要离开,你怎么死脑筋一个,就你这样谁敢娶你!”
男的气焰嚣张,说起话来倒是得理不饶人。
女的则总是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说:“去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过你不会走的。
我也没求着你娶我,可你就不能留下来么?
我看着你过得好好、好好的,我也安心。”
原本筠琦还以为能听见女的破口大骂几句,没成想竟是个软心肠。
听得一时恼火,一掀被子就赤脚跑了出去。
门一开,望见两个人站在那里。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呆住了。
那寡情薄意的男人竟是师傅,那哭哭啼啼不成体统的女人竟看着像唐敏儿,可又看着像自己。
“哭……哭什么呀……
多大的事,你不见他活得好你会死啊!”磕碜了半天,终于吐露了前面想说的话,此刻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心里嘀咕:师傅这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回来了还招惹一个姑娘姐姐,几个意思?
他二人听不得她说话般,女子拉了他一把:“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我不求。”这话刚说完,又开始哭上。
梨花带雨还惹人见怜,这样的女子怎么就死脑筋在这一个人身上呢?
筠琦急了,这什么女人:“愚蠢!”
大骂一声,一个转身,“砰”的一声,滚落在地。
从梦中惊醒,没留意一个翻身,掉在了地上。“啊,疼。”
嘴里喊疼,心里乱糟糟。
揉弄着长发,睡眼已清醒了许多。
一看,时间也的确不早了。
“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就这么担心师傅?
呸,不说了,等他回来再说。”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将被子扔回床上。
不经意一瞥,看见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钱袋,那是薛谷铭送的。
薛家,阮家,不论他们是否是真的朋友之谊,薛家都有所隐瞒。此隐瞒不同于师傅师兄的保护性隐瞒。
就像龙蛟所言,自己并未获得师傅完完全全的认可,所以也没有那个能力得知。
然而直到有一日,师傅觉得自己可以了,能担当了,也许会亲自告诉自己阮家的事情。
但薛家,她敢肯定,他们会隐瞒直到自己查出来。
爹娘究竟是什么人呢?会不会像胡前辈一样沉稳而难以琢磨,会不会像薛谷铭的娘亲一样的温良恭德?
“师妹,起床了。”刚好醒了的时候,灏泽便前来叫她。
窗外的天,是越发的冷了。“等着。”高喊一声,搓了搓手,回温了些。
直到一个时辰后,他们两个出了山庄,去到外面散心。
“师兄,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吧。”裹了裹身上新买的银袍,“你要给我买点吃的。”
天转寒凉的日子,是接近冬日了。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安安分分的呆在月婆婆家里。
现在可好,人已在外面飘摇不定,冷的不知所谓了。
“好,那你去前面那家茶楼等着,我去买点好吃的。”招呼了筠琦自行前往,他很快奔走。
见师兄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偷跟着师兄离开轩辕门的场景。现在想想,小时候还真是胆大妄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忍不住笑了,兀自去往师兄所指的那家茶楼。
刚一转身,就遇上一个姑娘。
若不是还有点距离,只怕就要撞上了。筠琦猛地退后一步,然后正要从旁绕道而行。
可那女子却不依不饶一般,筠琦往哪走,她就往哪站,直接堵住了筠琦的去路。甚至于,那一双带着微妙神秘打量的眼睛,仿佛是嘲讽而不屑。
“姑娘,你有事说事,别挡着我的路行么?”也许是从未遇到这样的人,筠琦一时间有些恼了。
若不是看对方长得端庄可人,只怕她还不想这么好脾气的说话。
对方似是不觉她会这样直白,也是稍稍吃惊了些:“我凌霖儿今日是为讨个说法来的,你说,你和龙蛟什么关系?”
当凌霖儿表明了来意,筠琦还是很吃惊的。这个女子的醋意十足,显然是将她当做了情敌。可偏偏凌霖儿喜欢的竟然是龙蛟?
如此,筠琦又重新打量了这个女子。
双云鬓下,鹅蛋精致的脸上,尽是对自己的猜忌和憎恶。
耳下小巧可爱的琉璃环,映衬着她淡紫色的外裳,相得益彰之下,她觉得这个女人和龙蛟的年纪可能大致相同。
不过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嫌重且不习惯。
记得前不久,明明是龙蛟要带走自己,后来却无故离开,莫非是和此女子有关?
“我和龙蛟的关系,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的恋人?半个多月前,龙蛟该不会就是为了你,而抛下的我吧?”
筠琦转而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说了些话。
如果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龙蛟的心上人。可心上人却不知自己阮家少主的身份,而质疑龙蛟并不真心?
这可就有意思了,莫非世间男女情爱,如此不堪一击?
“是又如何?这只能证明,在龙蛟眼中、心里,都是我最重要。
你知趣,要脸的话,最好离他远点。”
筠琦愣了片刻,这女人倒是敢想敢说,不辞辛苦的不知从何赶来,大言不惭的要她离龙蛟远点。
这幸亏她不是心仪龙蛟,否则还真有可能一下子气的拆散他们不可。
不过说起来,龙蛟的眼光还可以,不俗。
“凌姑娘,此话从何说起?我阮筠琦从不求着他跟着我,也没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你也说了,在他眼里、心里,你最重要。那你还来找我作甚?
半个月前的事情不是很明显了么?他在乎的是你。”
筠琦也是很久没有正常的和姑娘搭话,兴许她都忘了自己也是女子,女子善妒,譬如唐敏儿。
凌霖儿果然有些气了,筠琦一语戳中要害。的确,凌霖儿曾以为这般,可事实上近几年开始,龙蛟不断的外出,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尤其是上一次,她已经低三下四的求着,可龙蛟偏是狠下心的走了。
如若未然,她岂会被山贼绑了去?如若不是龙蛟追悔莫及,又怎么会心急如焚的赶去搭救自己?
却在自己平安无事后,又要立刻离开来找这个小姑娘。
可龙蛟的性子,凌霖儿也是清楚的,他的喜好不应该是这个小姑娘才对。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什么不可思议的暧昧,让龙蛟欲罢不能?
当凌霖儿深陷思索之际,心中尤为甚痛。
“你话说的我好像很没有自信,说的倒是我死乞白赖的黏着龙蛟了是么?
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总之,不许你再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凌霖儿也是一时气急,拔了长剑,直指向她。
力气也许是有的,可是很明显因为生疏而不连贯,因为陌生而微微的发颤。
筠琦并不畏惧,只是这场面看着有点吓人。
筠琦一时间看着人来人往的异样目光,也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正想解释之际,一个人突然出现:“我只是……”
“你不许伤害她!”龙蛟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也不知怎么就觉得凌霖儿好生蛮不讲理,竟要伤害少主。
他一剑既出,打掉了凌霖儿的剑不说,也让她险些心如死灰。
他手中的剑,原本是守护他们的,现在竟然剑口朝她!
凌霖儿脑中一片混乱,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大概他是不爱了。
筠琦也是有些发懵,明明是相爱的一对,怎么就针锋相对了呢?“你做什么呢?”
一着急,直接上手握住了他的剑:“你那么爱她,怎舍得拿剑对着她?”
半个月前,她握了龙蛟的剑,为陆笙挡了一剑,当时划伤了一只手。
为此,龙蛟再不敢用那柄剑,收在了凌家。
如今,新作的剑又被筠琦握住,且是在旧伤疤上添了一道,那血顺着剑身,不断的滴落在地,溅起点点血色。
龙蛟的担忧不言而喻,蹙眉紧盯着筠琦的手,完全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
“龙蛟,你就这么担心她,也不选择相信我么?”凌霖儿泪如雨下,平生第一次在外面哭了。
筠琦也是握久了嫌疼,猛的松开了手,闷闷的发出“呲”的一声。
龙蛟哪里顾得上落泪的可人,取出一方手帕就给她包扎:“还疼么?我去给你买药。”
龙蛟的不顾及,让凌霖儿几乎认定了自己就像是个傻傻的局外人,一个不再被需要的局外人。
街边的议论声纷纷而来,就连筠琦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可龙蛟仿佛置若未罔,丝毫不介意。
“笨!”筠琦猛地将手帕抽过去,自己一边包扎一边转过去和凌霖儿解释,“可别哭了,他笨我可不笨。
你俩情投意合,奈何我是龙蛟的少主,他保护我那是他觉得应该的,职责所在。
可对你那是不同的,守护你是在守护你们的爱。
就像半个月前,即便是职责所在,那不还是急吼吼的跑去你那里了?那时候我可也是危在旦夕!”
手肘向后捅了捅龙蛟,示意配合自己。可龙蛟压根没有猜得出筠琦这是什么意思。
“少骗人了,想放弃就直说,我凌霖儿也不是厚颜无耻、死乞白赖的人!”
龙蛟一直无言,也许在少主和霖儿之间,他的确没有做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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