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晚来临时,你在做什么?在黑夜里思索,还是在挂念某个人,又或是在回忆,回忆过往。
都说过往如云烟,过了便散了,但你真的忘记过往吗?也许,你不知道,痛苦的过往,会慢慢沉淀,然后,当你想起它时,它会带给你,无尽的伤痛。
“娘亲,娘亲,四弟,”慕华躺在床上,屋子里头烧着三个炉火,可是依然不能使他暖起来,他感觉浑身冰冷,仿佛掉进了寒冷的冰窟窿里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做梦了,梦见的是他从前的种种。
年幼的他,一直在娘亲的庇护中慢慢成长,娘亲很美,真的很美,无论他的心情有多低落,只要母亲对他笑一笑,并对他说:“宜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宜哥是他的小名,只有母亲才会这样子唤他。
自出生起,身子骨就极差,很小的时候,他就从侍女们的悄悄话中,听到了“短命”这个词,他知道这个词是在说他,八岁之前,他双腿可以走路,眼睛也明亮得很,因着身体虚弱,他不能像其他的兄长一般,学骑马学射箭,唯一拿得动的,乐意拿的,只有笔。
“真没有想到,我的宜哥,可以将鱼儿画得这般好!”
当他将第一幅画,摆在娘亲的面前时,娘亲惊讶地看着这幅画,随即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句话,让他终身难忘。
展纸、握笔、下笔、描摹,成型后便上色,小小的他能将所见到的东西,栩栩如生地勾勒出来,他的画功,便是从那时候慢慢增强的。
七岁的时候,他的四弟,很喜欢他的画,便像个跟屁虫死死地跟着他,四弟乐于与他亲近,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娘亲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胖乎乎的四弟,一有好东西,就会带给他,那时候,虽然一身伤痛,但他仍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可是,娘亲似乎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愁苦了许多,因为,八岁的生辰,快要来了,据说,他熬不过八岁,宜哥忽然觉得很好笑,怎么会熬不过八岁呢?那些人,都是乱说的,他的身子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慕华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起来,他在睡梦中想起了那件可怕的事情,他用手指死死地抓棉被,仿佛在炼狱中,遭受毒火的焚烧。
坐在床边的蒋梅儿,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试图要唤醒他,可是慕华依旧沉浸在噩梦中!
“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那是一个清晨,他答应了给他的四弟画一副画,可是刚动笔时,心口忽然疼痛起来,撕裂般的疼痛,宜哥大口大口地喘气,随即疼得摔倒在地。
耳边是年幼的四弟,害怕地哭喊声,之后,来了几个人,将他抬进了屋子。
母亲的叫喊声,仆人们的劝解声,慢慢地变模糊,宜哥很疼,心口味真的很疼,恍恍惚惚间,听到苍老的声音,“真的没有办法了,突发的心疾,真的无力回天啊……”
这是在说他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小的人儿,脸色煞白,嘴唇发白,气息奄奄。
暖暖地怀抱,熟悉的淡雅清香,只是为何会有水珠滴到他的脸上呢?娘亲是哭了吗?
好像真的哭了,偌大的屋子,独剩母亲的呜咽声,他真的要死了,来得太快了,宜哥真的不愿意就有这样走了,他想再看看娘亲一眼,替四弟画好那副花鸟图。
可是,他真的慢慢没有知觉了,一切真的是太快了,他才八岁啊,感觉全身的温暖都要散去了,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娘亲的一句话,“宜哥,娘亲绝不会让你死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娘亲的这句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代价可真大啊!慕华便是在这时惊醒起来了,猛然一醒,便再也无睡意了,这便是他不愿在黑夜中入眠的原因,只要一躺下,便是痛苦的回忆,无尽的噩梦,他真的不愿在黑夜里睡下了。
床边传来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知道是谁的,略有些疲惫地说道:“梅儿,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屋了,”
蒋梅儿替他掩好被子,还细心地替他擦擦汗,“公子难得睡一回,梅儿想守着你,”又关切地问道:“公子可是梦魇了,要不要熏些安神香?”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慕华按着太阳穴,仍是觉得很难受,蒋梅儿虽然仍有些担忧,但还是遵从他的话,准备离开,刚刚走到门口时,慕华又喊停了她,“梅儿,以后,把那些灯都吹灭,以后,我的屋子里不许再点灯,”
“公子,可是,是,”她看到慕华难受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询问,慢慢地吹灭灯,缓缓地走出来,关上房门,没有光亮,一片漆黑,离她的屋子还有好长一段路,忽然不想走了。
蒋梅儿盘腿坐屋子门口,地板像寒冰一般冷,她慢慢吐气,慢慢运功,身子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夜晚漆黑一片,可她的心口依然火热,只因为,担忧里头的那个他,寒冬席地而坐又如何?
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即使他都不知道这些……
同样在黑夜里徘徊的还有阿影,白天的时候,她的姐姐心情不错,多吃了几口饭,在姐姐身旁一步不离的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她早已忘记昨夜的不愉快,只想着今夜与吕进说说话,告诉他,她的开心,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吕进的影子,小巷子的转角处,她在徘徊,最后直接爬上了墙头,无趣地晃荡双腿,这么些年,自己也一个人无趣过来了,可是才认识吕进几日,便不一样了。
“哎呀,干嘛想他啊!他爱来不来!等他干嘛吗?阿影,走吧,”她坐在墙头,自言自语的,说要走便有迟疑了,“万一,等一下他来了呢?”
等着等着,夜是如此的难熬,巷子口的声响,都会让阿影伸长了脖子地查看,然而,吕进始终不见人影,天边开始泛白时,阿影只能黯然离去,“他不会再来了吗?是不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了……”
第一抹阳光,拉长了她的身体,长长的身子,踏过墙头,进了那间院子,萧条而忧伤,她的姐姐醒了,可是他没有来,他还会不会来呢?
春之将至,温暖如许,吕进因着着凉、发烧了好几天,身子发软,都没办法出门,他不知道阿影会不会,每晚都在等他,可是,他也怕去那个巷子。
自从那个晚上,阿影不高兴地离去后,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理他,或许她早就忘记他了吧,吕进苦笑了起来。
这几日,他无法出门,便让仆人们将他的病传了出去,按理来说她都知道了,可是没有任何的访客,也没有任何的补品送过来,她真的不在意他,否则应该会过来看他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病了这么多天,她都没有什么表示,”吕进望着大开的屋门,郁结于心。
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仆人来通报,“公子,有人来看你了,”一听到这,吕进立马来神,连忙问道:“快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吗?”
“不是,”
“下去!下去!要是年轻的姑娘来访,你再告诉我,其他人,我不会见的,通通赶走!”
仆人无缘无故地遭殃,他还是憋着委屈说完了,“可是,到访的是慕华公子啊,小的以为,你一定会去见他的,”
“什么!”吕进立马掀开被子,胡乱地穿起衣服,大骂道:“慕华来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去见他啊!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快点,给我穿鞋子!”
吕进匆忙地穿戴,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是有病在身的,脑袋有些发涨,有些晕,但他此时已经不在意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慕华等着他啊!
仆人搀扶着他,来到了大厅,慕华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他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慕华兄、梅儿姑娘,用过早膳没有?”吕进腼着脸问好,“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久了,”仆人将手炉捧了过来,吕进最先递给慕华,他知道慕华惧冷,受不了寒,慕华笑着接了过去。
“已经开春了,没有那么冷了,手炉不必准备了,今天来,就想瞧瞧吕兄,听说吕兄病了,可还好?”
吕进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算病重,那都是仆人们乱传的,让你亲自过来看我,真的是阿进的过错啊!”
“无事便好,慕华也少些担忧,”
吕进还是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要让人乱传了,让慕华过来一趟,真的是他的不对啊,屋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话说,道长和魏兄他们,现在在哪儿,要不我让仆人们去找他们过来,在这里用午饭就好了,”慕华听了笑了笑,不语,一旁的蒋梅儿接话道:“魏公子三人,前去绵山了,这顿午饭还是免了吧,”
“绵山吗?那里虽然挺暖和的,可是很容易迷路,就他们三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想去那里了呢?万一真的迷路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慕华依旧微笑,只是那笑容里还藏有东西,“我相信,他们不会迷路的,而且还会有奇遇……”
茫茫的大山深处,究竟还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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