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两个字“在吗？”，恍然发觉是句废话，徐归舟删掉，想了想，发了一条“你在哪？有事找你”过去。
她拿开水泡了茶，端着回到客厅，杜竘没有回信。
徐归舟突然就想起曾经在公众号上看过的一篇文章，大致内容是分析微信回复速度的，以现代人手机几乎不离身的情况来看，如果很长时间不回微信，不用给对方找借口，其实就是对方不想理你。
她正在回忆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手比脑子还要快地点击接通，再一看屏幕，是林妙妙打来的。
这位准新娘在电话里声音带着哭腔，“舟舟，我不想结婚了。”
徐归舟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说吧，这次又是新郎怎么惹你不顺着你心意了？”
“今天和婚庆公司的人商量流程，我要换四套礼服，让他配合多换一套衣服，他不肯，非说时间太紧凑，没必要搞难么复杂。我觉得他一点都不爱我了。”林妙妙伤心地说。
“一套礼服而已，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怎么就是一套礼服的事呢，我觉得他是不尊重我，这辈子能有几次婚礼，三套礼服和四套礼服差很多，自从领了证，我觉得他的态度没有以前好了，以前他都听我的。”
徐归舟深呼吸一口，慢慢地说，“自从开始商量结婚，你觉得他不爱你几次了？从喜饼到酒店，现在是礼服，但凡你们意见不合，他就是不爱你。妙妙，再这样下去他爱不爱你只有你知道，小伙伴快要不爱你了。”
林妙妙停顿了一下，声音顿时更伤心了，“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徐归舟把额头暴起的青筋按回去，在心里劝慰自己，朋友是自己选的。马上转换策略，“把你老公电话拿来，我帮你去骂他一顿，不就是多换一套礼服，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斤斤计较，你放心，我帮你出气，保管让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妙妙说，“舟舟，你脾气怎么那么爆，就是件小事，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回头我和他再商量。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懂得咱们女人需要作一作的情趣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你要注孤生的……”
等她发挥完挂断电话的时候，徐归舟已经忘了这通电话到底应该谁劝谁了。
她赶紧喝口茶压压惊，电话又震动着亮起来，点击接通，屏幕倏地跳出视频，徐归舟才猛然醒悟这是视频通话的页面。
杜竘身上裹着睡袍，一手用毛巾擦着湿发，对着屏幕看过来，睡袍交叉衣领里可以看见一小片胸膛。
骤然春色袭击，让徐归舟有一瞬的呆滞。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杜竘坐下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
徐归舟看到自己那个镜头，在屏幕的右上方，一脸风尘仆仆没有梳洗过的痴呆状，和视频对面那个神清气爽真是巨大反差。
“你怎么视频过来？”她问。
“看到你微信，刚才回你消息没回应，我想可能有什么事，没你手机号，只能微信打你电话，按错成视频通话了。”杜竘解释，随即微微挑眉，“看着我的脸说不出来？要不换成语音？”
徐归舟觉得别扭，但是现在再换语音通话更别扭，倒真像她有什么事看着他的脸说不出来似的。
她说，“不用麻烦了，听说你明天不来队里做心理辅导……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她心里想问他的，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放弃这份工作，毕竟当初也没有收费，属于义务性质。
杜竘说：“你们队长没和你说吗？我去M省参加案例交流会，两个礼拜之前我就请过假了。”
徐归舟怔一下，好像自作多情了。
杜竘看着屏幕上她有点茫然的样子，呵呵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忙收敛心神，把队里小周的情况说一遍，”我看他情况挺严重的，消沉很多，本来明天想让你给他心理疏导一下。”
杜竘问，“你们队里也有心理辅导，他没参与？”
“去了，没有效果，”徐归舟说，“他好像不怎么愿意谈。”
杜竘略沉思一下，片刻后才说，“两次没有成功救援的对象都是女孩，你们的心理辅导人员也是女性，我估计这可能是他无法说出心里想法的原因。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我回来接触一下本人才能判断。”
听他三言两句就分析出其中的症结，徐归舟还是挺信服的，说，“太好了，那等你回来赶紧给他看看。”
杜竘见她高兴地直点头，马尾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十分有趣，说，“这么信我？”
徐归舟回，“你不是心理专家吗？”
“专家这个词在网络上已经有其他含义了，没想到你还这么老实，听见专家就无条件信任。”杜竘说，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也很多，表面称呼专家，眼神里却藏着另一层意思，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像徐归舟这种眼睛和语言这么高度统一直白的，让他觉得稀罕的同时还觉得很舒服。
“别人怎么看专家我不知道。你是义务来队里帮助工作的，本身就很了不起，”她缓缓地说，“在转制之前，消防在武警部队里不算是好去处，来的人大多是家里没有什么关系，很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年纪很轻就上火线，看到现场那么残酷的环境，大多数人很难适应，有的人经过队里的消防疏导可以克服，有的人只不过是忍着，硬着头皮上，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其实都是很需要心理辅导减压的。”
杜竘看着她所有若思，“你这一个彩虹屁加一个深刻分析，是怕我回来不尽力？”
徐归舟说，“没这回事。”
“难怪你今天发消息来问，”杜竘说，“是不是觉得我没了目标，就打算放弃消防大队的工作？”
徐归舟心想自己是把所有想法刻脸上了吗？对着手机屏幕上看一眼，也没觉得脸上有透露这么多信息。眼看杜竘眉头越拧越深，她赶紧自辩，“不是，我听说你明天不来，特意来关心一下。”
杜竘撇着嘴角：“关心？”
“是啊是啊，咱都是兄妹了，做妹妹的当然得关心一下你。”徐归舟感觉自己在暴自弃的道路上狂奔着。
杜竘没想到她一本正经还认兄妹了，当时觉得她一路上都是隐忍不发。他把擦头的毛巾甩桌上，微微笑着说，“为了妹妹，回去也得好好干。”
徐归舟看见他身体微微一动，衣领又敞开一大截，马上移开眼神，说，“行了，有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飞快点红键挂断。
这一轮哥啊妹的，绕得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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