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帝看了眼站在前排的礼部尚书,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视线落在赵元沂身上。
“沂儿,你觉得皇祖父应该选谁?”
“孙儿觉得七皇叔的人选不错。”
赵元沂微微拱手,上前两步,“礼部尚书是出了名的清正,而且当初傅大人也是寒门学子,一步一步的考上来的,想必对这种不正之风更为不齿。”
“但孙儿觉得人都有私心,一人若要不偏不倚,恐怕只有圣人能做到,为了以防万一,皇祖父可以再派一名官员同往,以免再出现徇私枉法的事情。”
听到这话,明成帝微微点头,眼神里透着满意,“沂儿考虑得周到。”
“既然如此,那这次就派御史中丞孙简为正,翰林院学士傅文修为副,明日前往沧州彻查院试泄题舞弊一案。”
“臣领旨。”
御史中丞跪在地上,而傅文修如今官居五品,尚来不及到殿前,只在金銮殿外跪着。
七皇子赵奕脸色微沉,他不明白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礼部尚书傅正清,可父皇没有点他,反而点了礼部尚书之子傅文修。
到底是赞成他,还是在敲打他?
还有这个赵元沂!
赵奕的视线和赵元沂对上,看不清情绪,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次沧州的案子,就是他去见了父皇,将此事捅开的。
事情解决了,明成帝也没什么心情跟这些大臣们废话,龙袖一摆,“散朝。”
赵元沂走在前面,很快就被赵奕叫住了,“元沂,等等皇叔。”
“七皇叔有事?”
赵奕走在后头,加快了脚步跟上,“我听说你之前在护国寺失踪几个月,是去了沧州?这次既然去沧州查案,怎么元沂你不亲自去?”
“沧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赵元沂说完,看着七皇子赵奕,“七皇叔日后有机会,也可以去看看,毕竟江淮总督郑大人也算是七皇叔的堂舅舅。”
“要不是为了避嫌,侄儿肯定跟皇祖父举荐七皇叔去沧州查案。”
听到这话,赵奕摸了摸鼻子,看着赵元沂的视线透着探究之色,“傅东篱当初就是去沧州寻亲,元沂知晓吗?”
“七皇叔还关心这个?”
赵元沂停下脚步,“侄儿听说七皇叔已经跟淑妃娘娘提了几次了,婚事换成如今的傅家嫡女傅玉珠。”
“七皇叔还惦记着之前的人,若是传到傅家耳中,恐怕未来七婶会不高兴吧?”
“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赵奕跟赵元沂打了几句机锋,半句话都没套出来,反而自己倒成了笑话,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赵奕的背影,赵元沂站在白玉石阶前,视线微凉。
之前赵元沂一直猜不到户部尚书为什么忽然要提高田赋税,直到看到胡县丞递到京城的折子,他才恍然明白。
七皇叔赵奕和户部尚书两人合谋,目的是借着这次增收田赋税,疯狂敛财。
田赋税忽然提高,家家户户交不起赋税,只能卖房卖地,最后由各地商户低价买入大量农田。
等此事过去以后,百姓没有田地可种,只能高价租商户的田地,缴纳租金,最后这些银子都落入了赵奕之手。
只是如今却不是提及此事的好时机,毕竟旨意是明成帝下的,他总不能说是皇祖父做错了,被人耍了。
只能将此事压下,日后再想办法。
刚好东篱那边就将沧州院试泄题的案子捅出来了,他自然要借此机会,打压赵奕和户部尚书这派人。
好歹能让他们消停些日子。
不过皇祖父会点了傅文修跟着去沧州,赵元沂是没想到的,到时候东篱和傅文修见面,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吧?
想到此处,赵元沂喊了侍卫舒玄,“明日傅文修出发前往沧州,你一并跟着去,务必寸步不离。”
“是。”
傅文修回到府内,就被人叫去了花厅,屋内气氛有些低沉,尤其是堂上坐着的傅夫人闵氏。
“我听你父亲说,今日皇上点了你去沧州查案?”
傅文修颔首,“是,母亲。”
此话落下,又是一阵沉默,傅云珠坐在旁边,手掌心都要掐出血来,都这么久过去了,娘竟然还惦记着傅东篱那个小贱人!
那她算什么?
之前让二嫂怂恿二哥去办的事情,也不知道办好了没有。
“大哥,我听说你要去沧州?”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花厅内的寂静,是刚从外头回来的傅文柏,满头的汗珠。
傅文修见状,顿时皱眉,“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如今眼瞧着二十多岁,怎么半点没个正经,成日在外头吃喝玩乐,能成什么事儿?”
“哎呀,行了!”
傅文柏最烦傅文修念叨了,当初……
“你别回来就唠叨我,你如今是翰林学士,三弟明年春闱,傅家有你们两个就够了,总管我干什么?”
闵氏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能不能别吵了?”
傅文修顿时不出声了,而傅文柏则是道:“那臭丫头离开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沧州找生父吗?”
“大哥你这次去沧州,正好过去看看,如今她离开傅家,混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后悔了。”
之前袁慕平去沧州,到现在也收到个信儿,还不知道傅东篱现在过得什么样子呢。
这么想着,傅文柏就好像坐不住一般,“不然这次,我跟你一道去沧州吧。”
“你胡闹!”
这次不等傅文修呵斥,一直没说话的傅老爷傅正清便开口了,“皇上下旨让你大哥去查案,不是带你游山玩水的。”
“你如今混不吝地,别拖累家里。”
傅玉珠扬起一抹笑容,缓缓站起身,“爹别说二哥了,他也是担心姐姐,毕竟我养父他……大哥这次去,也去探望探望姐姐。”
“若是她过得不好,就把她接回来吧。”
闵氏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沙哑,“去看看,到底也养了十一年。”
傅文修点头,“母亲,我知道,我会去探望…东篱的。”
“她要是知道错了,想回来……”
闵氏说到这儿,便不开口了,倒是傅老爷接了一句,“想回来就让她回来,跟玉珠道个歉,事儿便过去了。”
走了半年多,想必也知晓轻重了。
“是,父亲。”
唯独傅玉珠咬牙,满嘴的血腥味儿,不行,绝对不能让傅东篱再回来!
她受了十一年的苦,凭什么傅东篱在外面半年就要接回来?
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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