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谢云山:“竟有此事发生,必须严查!”
茶杯被男人重重摔在桌几上,温热的茶水溅到他手背上、桌面上,还有几滴落在了姜安的小衣摆上,
小娃娃倒没有被吓到,瞪着的杏仁眼燃起一簇小火苗,
她胖手捏着晕染开淡黄色印迹的衣角,心中早已将这位谢将军全家问候个遍,
这是今早酿酿刚给自己换的新衣服,是孙管家从南地寻来的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很贵!
“你素不素有病!”
稚嫩的声音在沉寂的厅堂响起,
谢云山还未曾被人如此正大光明的骂过,世家贵族的骄傲早就让他眼中凝霜,
英气的少年郎转头,就对上姜寂臣、姜安一大一小两双要砍人的眼睛,
姜安完全不给她爹发挥的机会,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盯上谢云山,
她无惧他眼中的凛冽,胖手指着被弄脏的衣裙非常真诚的开口,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姜安可是好心哦~”
“叔叔连茶杯都拿不稳,我爹说这是虚…”
“窝劝叔叔还是不要…唔…”(沉迷女色…)
谢云山额头冒出青筋,终于忍无可忍捂上这个团子的嘴,
姜安:急了,他急了!
下一瞬劲风划过,姜寂臣用了五成力单手成掌横劈向团子嘴上覆着的大手,
同时他身后的霍朗长刀半出鞘,
谢云山气息一窒,猛地退开,
他惊诧的抱住自己堪堪保住的右手,眼神制止一侧拔剑的侍卫,
闹归闹,正事还没开始办呢,
再说,他可打不过姜寂臣这个疯子!
谢云山整理好衣袖,顷刻间又是那个贵气无双的公子哥,
他语气轻松的调侃早就把团子捞进自己怀里的姜寂臣,
“啧,本将军就碰了一下,你闺女又不是陶瓷做的,至于这么紧张?”
“王爷对部下真是心狠,这一下本将军要是没躲过去,下半辈子可就提不起剑了!”
姜寂臣对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一双薄凉的眸子半阖,语气冷漠,“谢将军若是再胡搅蛮缠、拖延本王查清纵火真相,莫说本王让人将你扔出去!”
你说我对部下不好,企图挑拨离间,
我便在众官员面前斥你不务正业,浑水摸鱼!
谢云山嗤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姜寂臣护在怀里的团子,
姜安扭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笑得灿烂,眼中赫然写着:我有我爹给我撑腰,你有咩?
谢云山:……
他深吸一口气,揉揉额角上蹦跶的青筋,“来人,将火油桶拿上来!”
那士兵先是看了王爷的神色,见他并无异议之后才缓步走上前,
火油桶上附着一层厚油脂,有些地方都看不清桶原本的模样,
其上散发着很浓厚的燃烧油脂的味道,刺激人的肠胃,
姜安扒开她爹挡住自己视线的大手,两只手倒是将姜寂臣的手作为支撑,好奇的往下看去,
谢云山:“南商火油把控严格,只有军中才储备火油,以备作战所需,”
“军中军规森严,火油此物只有持主帅令或盖有主帅印章的文书才能调用…”
霍朗:“你什么意思!”
霍朗大声一呵,吓得下首官员身上一颤,
只见他单手攥着腰间长刀,似乎只要谢云山这狼崽子说出点污蔑王爷的话来,就抽刀宰了他!
崇州刺史擦擦额上的汗,赶忙上前安抚,“霍将军…冷静,千万冷静!”
这驿站可不禁你们再拆一次了!
“火油并不只有本王的护国军军营中备着,其他地方的驻地守军手上也有…”
姜寂臣挥手让人将油桶拎远些,手上递了茶水给姜安,语气明显比刚才轻缓些,
“少喝些,不苦,去去味道。”
谢云山还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趁此机会让姜寂臣松口,好让他做些想做的事情,
姜寂臣根本不给他机会,淡漠的眸子直逼谢云山,像是要将人看穿,
“谢将军若想说查看护国军大营的军备库和账册,本王劝你歇了心思吧…”
"军中军备乃是军情密要,除非有皇上手谕,否则…"
“按军规,擅动者,斩于帐前,曝尸七日以示警戒!”
谢云山蹙了蹙眉,
他知道,眼前这位王爷并没有恐吓他,
若他有朝一日真动了,姜寂臣恐怕会马不停蹄来杀自己!
上面两位暗中较量,一位是杀伐果决的王爷,一位是京都里横着走的谢家嫡二公子,
乾员外郎两股战战,眼看着都给孩子吓瘦了…
姜安暗戳戳啧啧两声,好心的替她爹挽回些亲民平和的形象,
众人:你确定你爹有这东西吗?
“各位大人不要害怕腻,我爹的意思是此事与他无关哦,”
“虽然驿站失火,可诸位都没有受伤,更没有任何损失,”
“若是我爹做的,泥们恐怕就不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咯!”
乾员外郎等人:谢谢你,有被安慰到。
姜安甜甜一笑,“霍将军,你说对不对呀!”
被点名的霍朗猛点头,十分有十二分赞同大小姐的话,
“小姐说得对!若是王爷做得,末将昨夜才不会急匆匆带队救火!”
按照姜安的推断,姜寂臣放火、霍朗救火,这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姜寂臣轻轻拍动团子的后背,听着她掷地有声的维护,嘴角扯起不太明显的弧度,
他此生第一次被人维护,居然是个三岁的小团子…
电光火石之间,谢云山梗着脖子反驳,“怎么没有人受伤!”
他手指向乾员外郎的方向,“你说,那个兵部的许什么…”
乾大人战战兢兢回道:“兵部许右侍郎…”
“对,就是他,他不是受伤了!”
“还有他屋子里的军饷账册,谁刚才告诉本将军,账册被翻了的!”
乾大人(想哭):“回将军,是下官…”
姜寂臣瞥了谢云山一眼,眼中闪过怀疑,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位丞相之子、谢太傅的孙子到底是真蠢还是真蠢,
姜安也偷笑,神助攻这不就来了~
姜寂臣:“谢将军猜猜看,这军饷账册原本是应该到谁手里的?”
“昨日许右侍郎带着军饷账册登本王的门,”
“他惹恼了本王,”
“本王便连人带账册都扔了出去。”
“谢将军的意思是,本王昨日送上门的不要,偏要来这驿站放火偷偷摸摸翻账册?”
他扯着嘴角,语气平淡,“你以为本王是你?”
愚不可及!
谢云山: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有被骂到!
公子哥耐心逐渐耗尽,打又打不过这人,
他烦躁的换了个姿势,白了姜寂臣一眼,
“那你说,这事谁干的?”
“因为有军饷账册暂存放在驿站,刺史大人调了不少衙役守在周围,”
“本王也抽调了一个小队暂守驿站,”
这两日进出驿站的无非是驿站的驿长、小吏和京城来的官员及其侍卫,
官员、侍卫出入都凭借朝廷下发的勘合,驿长、小吏进出都要搜身,
“这么大一桶火油是怎么带进驿站的?”
刺史闻守时:“下官晨时盘问了驿站驿长,这两日驿站并无可疑现象…”
“本王的护国军大营中并没有调动火油,那只有可能是,”
“这火油原本就在驿站中,或者说在军饷护送的队伍中,”
“驿站并不会对官员的马车、行囊进行检查。”
姜寂臣的话是有道理的,也正是因为有道理,更让众人心惊,
火烧驿站、军饷账册有失,哪一个罪责都不是在场戴官帽的几个小官能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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