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太仆寺少卿。
这位太仆寺少卿本家也是北地的,和祝家关系不错。
京中当官的,十个里面九个名下都有产业,刘政也是如此。
韩佑很快就搞明白了刘家在京中的产业都有哪几处,结果没等叫几个户部的主事去上人家铺子里查账呢,盯梢的老卒说祝家根本没住进去刘府,因为刘政挨打了。
这里也要捋一捋时间线。
昨日,二皇子回京,与祝隆同回,没有马上入宫,先去了四季山庄,将韩佑的腰牌夺走了。
大家,准备看热闹,以为韩佑要倒霉。
今日,韩佑入京,砸了刑部尚书吴定弼的铺子。
大家起以为是韩佑不敢搞祝隆,只能找吴定弼撒气。
之后,吴定弼将昨夜入住吴府的祝隆赶出了吴府,而韩佑砸铺子的时候,抓了一个祝隆的随从,除此之外,二皇子貌似在仪刀卫给韩佑当了小弟,这信息是吴府传出来的。
那么问题就搞清楚了,韩佑砸吴府名下的铺子,不是因二皇子,而是因祝隆,韩佑针对的也是祝隆。
各个衙署都传开了,之后祝隆住进了刘府。
然后,刘政挨揍了,被他上官揍的,也就是太仆寺寺卿徐文锦。
徐文锦听老爹大老黄一分析,知道韩佑要针对祝隆后,一听说祝隆去了他的属官少琴府中,直接去找刘政了,见面之后一摆拳,抡在了刘政的脸上,再然后,祝隆又无家可归了。
马车上刚听到消息的韩佑乐不可支,还以为徐文锦是个老书生,没想到脾气这么暴,跑人家府邸门口揍属官。
既然祝隆被赶出来了,韩佑也不急于找刘政的麻烦了,就在马车里等着,谁收留祝隆,他就弄谁。
正好裴麒入京找工部谈继续购买工料的事,听闻韩佑也在京中,特意来请个安。
“区区一个皓首匹夫罢了,少尹何须亲自入城。”
裴麒坐在韩佑对面,笑着说道:“天寒地冻,少尹回山庄中歇着就是,此等小事交由学生便可。”
“拉倒吧,你知道祝家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吗。”
韩佑也没当真,一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耐心等待着。
裴麒笑了笑,没多解释。
他当然知道北地祝家是个什么样的豪族,可裴老师丝毫不杵,因为他可以打着韩佑的名义行事。
曾几何时,裴老师路过各衙署门口都得躲着走,他虽是读书人,却也不是什么有根脚的读书人。
再看如今,再看刚刚,他去了工部,工部右侍郎亲自接待的他,一口一个裴先生,殷勤的不得了。
其实裴麒也有官职,仪刀卫的校尉,就是挂个名罢了,方便行事。
殊不知就凭这仪刀卫校尉的身份,裴麒如今也算是京中的一号人物了,不敢说京中横着走,反正一般人是不敢得罪他的。
就说这祝隆吧,裴麒认为韩佑亲自过来属实是杀鸡用牛刀了,他裴麒就能让祝隆喝一壶。
“少爷。”
一名老卒敲了敲车门,低声道:“那老狗又去了吏部员外郎于望山的府邸。”
韩佑大手一挥:“走,砸场子。”
一群杂兵们跟在马车后面,继续望南市行驶。
韩佑手里有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着朝堂官员在京中的铺子,于望山也在其中。
这册子最早是由小王爷周衍所写,那时候大家在征收商税,小册子不全面。
后来北门御庸上了贼船,补齐了册子上的内容,更新速度也很快。
于府玩的挺花,开的竟然是个青楼,眼看着入夜了,青楼外面门可罗雀。
自从四季山庄彻底打响名声后,京中的一些娱乐场基本上没有核心竞争力了,要不是实在憋的太着急的话,大家都会去四季山庄,而不是在城内消遣。
谁知到了青楼外,没等风白带着人进去找茬呢,一个家伙骑着马疾驰而来。
“韩将军且慢,韩将军且慢呐。”
韩佑将脑袋伸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儒袍的年轻人下马跑了过来,下马那样子极为笨拙,一看就是不经常骑马,穿的又是儒袍。
年轻人长的寻常,唯一特点是两个眼睛,眼距特别宽,就仿佛两只眼睛要保持社交距离一般,就这种长相,放后世定是清美院的专用模特。
没跑到马车旁边,被风白与一名老卒拦住了。
年轻人望向韩佑:“学生于勤,家父吏部员外郎于望山。”
“哦?”韩佑似笑非笑,指了指青楼:“你家的产业是吧,知不知道本小旗连刑部尚书的面子都…”
蹲在马车旁边的周统连忙提醒道:“统领,是统领,小王才是小旗,您可不能抢小王的官职啊。”
于勤见到青楼还没开砸,大大的松了口气:“我于家不知韩将军不容祝隆,得了信后已是将祝隆驱赶出了府邸,祝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韩将军可不能牵连无辜啊。”
“算你爹懂事。”
又白折腾的韩佑翻了个白眼:“那老狗去哪了?”
“去了常府,军器监少监常勇常大人府邸。”
“正监还在地牢里关着呢,少监多个屁。”
韩佑低头翻看着名册,找了半天,发现这个叫常勇的家伙竟然在京中没买卖。
裴麒提醒道:“学生听闻,军器监监正赵中正在牢狱中攀咬了一些人,其中一人,似乎是朝中大臣,就叫常勇。”
“是吗,这么巧啊,那太好了。”
裴麒无奈至极,当然没有这么巧的事,他只不过是“提醒”一下罢了。
见到裴老师的模样,韩佑骂道:“靠,原来你想栽赃陷害啊。”
裴麒:“…”
“下次明说。”韩佑将脑袋伸出去:“走,去栽赃常勇。”
队伍再次出发,前往西市,结果刚到京兆府门口,常家来人了,常勇亲自来的,和要拦路伸冤似的,嗷嗷喊,韩将军韩将军莫要误会,常府已与祝家撇清绝交如何如何的。
韩佑骂了声娘,马车后面的周统看向风白,低声问道:“韩将军在京中的凶名也太甚了吧。”
风白没搭理他,陆百川与江追则是相视而笑。
韩佑在京中谈不上凶名,只能说威名,比较讲理。
不过现在变成凶名了,这要归功于周统,几顿打没白挨,连统军的皇子都得跟着韩佑当小旗,谁会因一个祝隆得罪韩佑。
裴麒说道:“少尹,这般乱跑太过麻烦,学生又一计,不如…”
“你别有一计了,只要能祸害祝隆,直接做就是。”
“学生领命。”
裴麒说完后,直接将脑袋伸了出去:“来个人,去北市丁巷寻个叫烂脸猴的泼皮,让他骑马撞残祝隆那随从,告知他,在京兆府地牢至多关上半年,老夫给他十贯钱,记得叫他将他那六指儿弟弟带上,顺了那祝老狗的行囊,钱财、衣物、便是草纸都不要留下一张。”
韩佑撮着牙花子:“你这是一计吗,你这不是臭流氓吗?”
“少尹觉得…此举不妥?”
“有没有更流氓的?”
“有。”裴麒对着外面喊道:“让烂脸猴的婆娘借个孩子去京兆府击鼓鸣冤,说祝隆是个老负心汉,夺人清白不认账。”
“那孩子多大啊?”
“忘记了,应是四五岁的年纪。”
“扯淡呢吗。”韩佑哭笑不得:“那能有人信吗?”
“自然是没人信的。”裴麒不以为意的说道:“谁会在乎他是否夺人清白,这又不重要,叫他沦为笑柄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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