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歌心里暗叹声。
她只能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父不在家，顾家除了佣人，便只有顾离山和顾夫人。
顾夫人对着沐如歌说了一句：“你自便。”她转身就要上楼换衣服，但是脚踩刚刚放到阶梯上，动作倏地一顿，回过头来看向顾离山。
此时顾离山正自己动着轮椅去给沐如歌倒茶。
而沐如歌跟在一侧。
她神色微微一动，掩下外露的情绪，唤了一声：“离山。”
顾离山看过去。
顾夫人说：“你跟我上来一趟，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顾离山稍稍一怔，他侧头看向沐如歌，有些迟疑，沐如歌见状，连声道：“不用管我，你跟阿姨先上去。”
顾离山叹了声：“好，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佣人说。”
沐如歌笑：“嗯，我知道。”
沐如歌看到顾离山被顾夫人推着从电梯上去，终于大松口气。
“如歌小姐，您需要点餐前甜点吗？水果还是……”
旁边有佣人赶紧上来要招待沐如歌，沐如歌刚想摆手拒绝，但转念，还是笑着对佣人微微点头：“给我来点水果吧，麻烦了。”
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沐如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她是没有想到，最后面她竟然会进到顾家来，还有顾离山的态度……实在奇怪。
又是主动提出要帮她，哪怕是替娶。
又是邀请她留下来吃饭，还准确地说出她喜欢吃的酸奶蒸糕……
顾离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如歌垂着眼，眉头紧锁。
此时楼上，顾夫人的眉头也是紧锁不展。
“你对沐如歌这是什么意思？”
一进到自己的书房，顾夫人立马开门见山地问道，“又是在手发消息让我留她下来吃饭，就算你是真的要感谢她，不想欠人情，但是也没必要执着把人留下来。”
“你甚至还知道沐如歌想吃什么？”
顾离山在顾夫人把他叫上来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会问这个，答案早已经斟酌好了，他说道：“是之前离川跟我提了一嘴。”
“顾离川？”
顾夫人不信，她冷哼一声：“顾离川那小子我还不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关心沐如歌喜欢吃什么。”
顾离山无奈一笑：“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顾夫人眯眼，打量着顾离山：“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沐如歌是怎么回事？”
顾离山张嘴，正要说什么——“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老实说，我是你妈妈，又不会害你。”
顾夫人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于是立刻出声先打断了顾离山。
顾离山听到这话后，神情微微一变，随后抿着唇，将头别向了一边，垂着眼，沉默已对。
而这也是他的答案。
顾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盯着顾离山，好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她转过身，撑着书桌，剧烈地呼吸了好几下后，才又猛地回过头来指着顾离山，低声喊道：“顾离山！她是顾离川的未婚妻，以后的妻子，她会站在顾离川那边对付你！你们立场不同，赶紧给我收了那个心思！”
顾离山放在腿上的手稍稍蜷了蜷。
然后他涩着嗓音道：“我知道她是离川的未婚妻，可是离川他……”他背叛了沐如歌。
他已经不配再和如歌在一起。
虽然他也不配，但好歹……好歹，能让他争取一下……
看出顾离山眼底的落寞，顾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到底懂不懂我想说的意思？只是因为她是顾离川的未婚妻这么简单吗？”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你爸知道吗？”
顾离山如实道：“很早了。父亲他，不知情。”
又或者说，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顾离山苦笑一声。
“很早？”
顾夫人不理解地皱眉。
她并不能理解。
她可还记得沐如歌小的时候，还曾经就顾离山的腿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一直记挂在心上，都这样，顾离山怎么还能对沐如歌心动？
但是不理解是不理解，既然顾离山已经动了想法——“赶紧歇了这些心思！”
顾夫人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和她，不合适！”
顾离山蹙紧眉头，抬起眸子看着顾夫人：“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是离川的未婚妻？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以后不是了……”
“没有以后，也没有如果！”
顾夫人打断顾离山，她一向对待顾离山都是温和的，从来没有如此态度生硬过，她直接强势地表明：“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但是现阶段，你对她绝对不能有任何关系！也不能让你爸知道！”
“可……”
“离山。”
顾夫人又一次截断顾离山的话头，顾夫人见顾离山难得一次这么固执，不免叹了一声，她弯下腰，轻缓地又叫了一声：“离山。”
“听我说，你预想的那种可能是不会发生的。”
“且不说沐如歌肚子里还有顾离川的孩子，就说沐如歌，她身后的嫁妆带来的价值很难估量，但凡顾离川还有点脑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沐如歌的，这个婚约顾离川是不会取消的。”
顾离山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动。
对，如歌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越发心疼沐如歌。
她之所以没有答应他的帮助，是不是因为孩子……
“他还要凭着这个婚约和你竞争。”
“所以，离山，你不能和沐如歌走得太近，谁知道她抱得什么心思！”
顾夫人句句恳切，自小时候顾离山被医生说后半辈子注定都要坐在轮椅上后，她每一步都在为顾离山考虑，一步步谋划到现在，好在顾离山的能力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只是脾性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过于温和。
可顾夫人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缺点。
但这点温和，如果用在沐如歌身上，那肯定是一个亏本买卖！
“离山，听话，好吗？”
顾离山张了张嘴，他看着顾夫人。
他想要反驳。
但是最后，面对顾夫人那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他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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