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心尖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故意的？！”
姜恩许被人丢掉，随即就是薛杳被领养进薛家当作亲生女儿养大，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不可能在刚失去女儿的时候，就这样迅速的把爱意给另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
一切都像是做足了准备，提前知道一样，动作迅速。
薛杳才是杜婉清亲生的孩子，而她也知道得罪了人，注定要有这么一遭。
杜婉清的棋盘被连盘掀翻，她看着这样子，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索性阴森森的笑起来，像是彻底陷入了疯魔。
“是啊，我就是知道，与其让我的亲生女儿永远活在恐慌里，随时担心自己被报复，不如一劳永逸啊！”
她眼中闪着癫狂的光，忽然伸手指着杜西嘉的坟墓，状若疯癫，嫉妒、绝望、仇恨的情绪在她脸上翻涌着，几乎遮天蔽日，让现场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多年来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明明都是女儿，凭什么她杜西嘉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而我只能被当作联姻工具嫁出去？这个蠢货死都死了，还要把女儿托付给我，我要她的女儿和她一样被人背叛欺凌，我要她在地底下不得安生！”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像是决堤的江河，杜婉清声音嘶哑。
她恸哭着：“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至少我没在你小时候就捂死你，你应该谢谢我大度，不然你早就和她一样，成了这地底下一堆烂掉的白骨！”
杜婉清像一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她歇斯底里，破釜沉舟的扒开所有明面上的遮羞布。
两个工作人员早已被她的样子吓到，面面相觑，两人俱是惊的说不出话来，被她这些话说的毛骨悚然，对姜恩许充满了同情。
齐谅无声无息站在了姜恩许的身边，他嗓子里酸涩交织，最终却只能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苍白而无力。
姜恩许从头到尾却连情绪都没有波动过。
她冷静的像一尊被束之高阁的象牙雕象，近乎冷漠：“说完了吗？”
杜婉清被她冷漠的态度惊的止住了声音，惊疑不定，只见对方并不为止动容，连伤心都看不见一点，只站起身来，垂眼看她，露出几缕不加掩饰的讥讽。
“我原先还以为杜西嘉欠你人情，所以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但现在看来，你在她死后却拿她孩子的命给薛杳当挡箭牌，蓄意谋杀，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亲外公和亲舅舅她都能送进去，亦师亦父的云光尚且不会手软，更何况一个想要她命的小姨。
心底的戾气汇聚起来，得知真相的姜恩许像彻底从牢笼中挣脱。
她的仁慈、善良和一切宽和都只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廖惊声欺骗她、云光想杀她，到了现在就连杜婉清也是曾经把她推到这一步的推手，姜恩许无法再忍让这一切。
齐谅静静站在她身后，没有因为这句话出言阻止。
他甚至有些阴暗的想，要是他被命运这样对待，何止姜恩许这样的报复，他要所有参与过这场谋杀的人都不得安宁。
“我听说，北城的精神病疗养中心很不错，很适合你。”姜恩许微笑起来，“小姨。”
云层重重叠叠遮挡在太阳前面，天色陡然阴沉下来。
杜西嘉生前意气风发，死后却被杜婉清葬在了这种地方，姜恩许让人挖开了墓碑，把她的骨灰暂时安置在管理处的骨灰柜里，等着看好了一个不错的墓地，再将她迁过去。
两个工作人员看了那么一场大戏，俩人呆若木鸡。
回薛家的路上，杜婉清坐在后座，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大悲之下情绪似乎隔离在了人群外，看着姜恩许只剩下茫然，心里却深知这次是彻底耗光了姜恩许的情谊。
姜恩许默不作声，看不出任何不悦来。
回到薛家的时候，姜恩许联系好的人也已经到了。
杜婉清刚下车，只见门口已经停着一辆精神病院的专车，没等她回过神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大门口，薛杳正从上面下来。
她出去的时候没有背包，回来时却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伸手从里面拿出几份证明来递给姜恩许。
齐谅离的近，他伸手接过来，奇怪的打开一看，霎时愣住了。
这是杜婉清的病情诊断报告，确诊重度精神疾病。
薛杳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神色轻松的解释道：“我和朔扬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以后，妈妈想逼朔扬放弃我回来继承薛家产业，所以专门去医院里伪造了这个证明寄给了朔扬和我。”
杜婉清所谓的放弃，不是让薛朔扬和薛杳分手，而是断绝和薛杳的关系，让她流放国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干扰薛朔扬的青云路。
薛杳能理解她的决定。
她为了薛朔扬放弃薛杳，正如今天薛杳也能因为自己的利益放弃这个母亲，从来都是因果轮回，自己做过的事情终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
“薛杳！我是你的亲妈啊！”
杜婉清不可置信，她尚且迷茫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刷然落下，怎么也想不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连她亲生的女儿都会这样对待她。
薛杳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姜恩许接过证明，伸手递给了旁边车上下来的疗养院工作人员：“你并不是薛家的养女，而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算你表姐。”
也就是说，她和薛朔扬是亲姐弟。
薛杳怔然一瞬，她闭上眼失声笑起来，哑然：“原来是这样啊，这世界可真是足够荒谬的，到头来真的成了假的，假的成了真的。”
逃不开的命运，无论如何都落在了头上。
杜婉清还以为她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做，可最后却是薛杳亲手将她交到了工作人员手里，还颇为客气的嘱咐他们：“我妈妈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未免路上伤人，你们还是用束缚带吧。”
她被这一幕彻底逼疯，尖声嚎叫：“薛杳！薛杳！”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来，迅速上前控制住她，利落的把人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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