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许手指一抖，墨点滴在符纸上，浓郁的黑色顿时晕染开来，把整张符纸都弄得脏污。
她有些头疼，顺手把废掉的符纸捏成一团丢在桌角，脑子里不知闪过多少个想法，手机忽然“嗡”地响了一声，是陆竞发过来的视频。
“你看看，这是我聘请的私家侦探拍到的东西。”
作为证据很足够了。
姜恩许点开那个视频，拍摄视角很偏僻，像是藏在某个绿化带后面，不远处停着一辆西海岸风格蓝白配色的曜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特征非常好认。
一个人从后方走来，头发全都扎了起来，气质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卓然，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带了几分攻击性，看起来比以前没有棱角的明艳多了锐利。
是薛杳。
姜恩许几乎都要有些认不出她来了，离开北城之前薛杳明明还是一个在饭桌上察言观色不敢轻易反驳长辈话语的姑娘，但这时候却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难怪她能参与进薛朔扬和杜泽的联盟中来，一旦让她抓住了把柄翻身，只怕是个比薛朔扬还难以对付的角色。
她刚走到驾驶室旁边车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薛朔扬下车站在她面前笑着似乎同她说了一句什么，停在这样偏僻的林荫大道里，周围基本没什么人，一眼望去几乎有些寂寥。
拍摄的人隔得比较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姜恩许索性往前拉进度条。
视频的最后十秒里，两人说了话正准备上车，薛朔扬却忽然伸手攥住薛杳，阻拦了她去拉车门的动作，周围寂然无声，他俯身亲吻在了薛杳的唇角。
……
姜恩许重新往回拉了一次，这次看清了薛朔扬从头到尾的愉悦和亲吻时的高兴，但从始至终薛杳只是微笑着，甚至连主动都没有。
好像这个对外人来说石破天惊的亲吻与她而言只是工作而已，平静得不可思议。
能看得出来她只是把薛朔扬当作参与联盟的工具，对方沉溺其中，而她自始至终恐怕都很清醒，从来没有当真过。
事情的发展能到这种地步是姜恩许没想到的，直到看到这个视频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北城的时候，薛朔扬总是这样毫无根据地维护薛杳，甚至在面对自己亲生姐姐回家的时候都只有怨恨和厌恶。
原来在他看来，姜恩许这个姐姐只是一个即将霸占他心上人位置的强盗和外来者。
饶是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陆竞还是觉得这个视频的冲击力很大，他也跟着头疼起来：“老板，我觉得现在薛杳才是那个不可控性最大的变故，我们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之前是针对薛朔扬和杜泽的计划，这两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的起步点非常高，所以很容易迷失，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忽略那些几不可见的小变故。
所以在蝴蝶扇动翅膀的时候，他们感觉不到千里之外死神的脚步渐渐走近。
姜恩许皱眉：“薛杳不同，她是从微末起来的，整个薛家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薛朔扬和杜泽都注意细节，按照之前的计划来的话，恐怕你要被她掀个底儿掉。”
如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忽略任何一个人，薛杳正是从这条狭窄道路里飞出来的那只蝴蝶。
陆竞手指摩挲着面前桌上的咖啡杯子：“不能让她领头，那要不要直接掀开他们之间的遮羞布，暴露给薛蔺和杜婉清。”
这或许是最快摧毁他们三人之间联盟的办法，正好也借此机会和海臣一起把之前的事情暴露出来，直接掀翻杜薛两家的老底。
姜恩许点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来，大概两三天。你那边加强对他们三个的监控，尤其是薛杳，别打草惊蛇。”
京城这边的事情结束得差不多了，反正云光是盯着她，只要她一走暗地里那些人自然也会跟着离开京城，不会对齐家造成什么影响的。
陆竞颔首：“好。海臣那边我也联系过了，他到北城的时间应该也和你一样，到时候我提前约好饭局，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商量一下。”
齐谅也要去？
姜恩许怔了一下：“他跟你说他也要去北城吗，什么时候和你联系的？”
陆竞有点莫名其妙，按道理应该她和海臣的掌权人更熟悉才对：“他没有告诉你吗？前两天我跟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说过几天会来北城的。”
没说的话怎么和姜恩许的时间那么巧。
姜恩许一时无言。
齐谅这人挺狡猾的，不光直接越过她和陆竞约好了饭局，还对她的决定猜得没有一点出入，先斩后奏是让他玩明白了。
她无奈：“信息延误吧，那就这样，我们过两天回来，辛苦了。”
陆竞笑吟吟地。
刚挂断了电话，手机上就弹出银行卡通知来，一笔名为“辛苦费”的转账已经进了他的卡上。
陆竞放下咖啡杯，非常实在地数了数——六位数。
他瞠目结舌，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难怪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来。”
作为老板，姜恩许实在是非常合格，不仅不插手下属的私事和工作上的事情，确定了能力就给足信任，从始至终都把掌控权交在他手上，办了实事还非常大方地给奖金，时间自由。
就像拉风筝线一样，她放开的那一段可以给陆竞自由发挥，但资金链也只给了他在这段被控制的范围内发挥，想做别的事情都得给她报备、决策。
目前来看，陆竞觉得自己还是愿意给姜恩许死心塌地办事的。
挂断电话，姜恩许当即给齐家打去了电话。
齐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中气十足，半点都没有之前的沧桑疲倦：“是恩许啊，怎么了？”
姜恩许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齐爷爷现在有空吗，我来审张麟。”
这种非常人的玄术师自然不能和齐宣一样处理，等审完姜恩许就会直接把他送往特殊管理协会去，比齐宣省事多了。
齐老爷子非常爽快：“现在就可以来，我们都在家的。”
言外之意，齐谅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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