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和齐谅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出点怪异来。
齐谅忽然想起来助理查到的东西，他拿出手机点开那张被监控捕捉到的截图出来给姜恩许看，从衣服拿出那枚深蓝色的尾戒：“这是监控拍到的，现场只留下了这个东西。”
监控里廖惊声确实是一直都被那道黑影穷追不舍，最后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跑了出来，但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仍有很多没被拍到的画面，廖惊声跳江的原因依旧是个谜。
姜恩许左手正在吊针，小臂上的伤口虽然结痂但仍显得狰狞，她伸手接过手机来看，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这道身影非常熟悉。
和同一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二十多年，她很熟悉云光的身形。
就算这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衣服里只在监控里露出一个朦胧的影子，她依旧认得出这就是他。
廖惊声被逼到作为砝码跳江，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反抗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冲到沅江边缘的时候已经受了伤，如果姜恩许没有跟着跳下去，那他就活不了了。
算来算去，无论如何云光都大赚了一笔。
谈墨看她脸色不对，结果手机看了一眼登时脸色大变：“是他？！”
从姜恩许口中听到猜测和真正看到证据的这一刻是完全无法相比的冲击，谈墨还记得记忆里那个非常和蔼的小老头，他常常带着姜恩许全世界各地跑，对这个唯一的小徒弟非常纵容，甚至称得上宠爱。
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连她都接受不了，姜恩许要怎么办？
齐谅有些警惕：“你们说的是谁？”
姜恩许却没有再回答他，看见他手上那枚深蓝色尾戒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都僵住了，拿起来时手指都隐约有些颤抖，心终于重重地沉到了底。
她眉眼间的疲惫更甚，握着那枚尾戒戴在了自己右手小指上，声音很冷。
“我师父云光。廖惊声跳江的时候他让我选救人还是追查他，当时就在现场，这枚尾戒是他很久之前送给我的，应该是知道了珍珠耳坠在我手里才把戒指留下来警告我。”
针锋相对的时候，当年承载着无数殷殷期盼的“深海之心”尾戒也变成了能够舍弃的东西。
齐谅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他还敢出现在京城？之前那个员工的案子现在都还在查他，马上就要通缉了。”
虽然有些细节用正常的逻辑有点圆不上，但有姜恩许提供的证据还是很快就锁定了云光，下通缉令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谈墨看着姜恩许手上那枚尾戒，叹了口气：“他不是寻常人，而且就连我们了解的他可能都是假的，就算下了通缉令也不一定能抓住他。”
或者说，如今的玄术师们能正面对上云光的都凤毛麟角。
齐谅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对姜恩许的往事知道得不算多，诚信请人来帮忙也不能仔细查人家的底细，所以只是粗略了解过一些，知道观主云光对姜恩许是再造之恩，如果没有把她捡回来，现在也就不会有姜恩许。
为师为父，毕竟二十多年。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等现在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吧。”盐水瓶空了，经过的护士上前来帮姜恩许拔了针，高烧退下去了脸色才慢慢好起来一些。
她站起来：“上去看看廖惊声吧。”
廖文哲等在手术室门口，他们刚拐过弯就见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正解开口罩，道：“目前情况稳定了一些，但他内伤太重，先去ICU里住几天观察一下吧，如果这几天都醒不过来，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我们也尽力了。”
廖文哲总算是轻轻松了口气，至少还有希望不至于直接没了。
在视频里看到廖惊声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廖惊声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和那一瞬间的决然，这样的身体状态落入沅江里去，就算姜恩许追了上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他点头，冷静异常：“好，谢谢医生。”
医生显然也很少见到这种冷静到毫无波澜的患者家属，愣了一下神，这才转身离开。
手术台上的廖惊声被推出来直接送进了ICU，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绷带里，像是早年博物馆那种展览过的木乃伊，平时是苍白，这下是真的惨白到半死不活了。
惨是挺惨的，但对比起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很难引起谁的同情。
姜恩许抱着手看着廖惊声从自己面前被推过去，等人走了，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三个，缓缓抬头看向廖文哲：“他确实没道德没良心，但现在不能让他死了。”
对于云光而言廖惊声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但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不然云光也不会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就追杀他，只是见姜恩许来了，没有完全弄死他的把握，这才暂时收手。
廖文哲并不喜欢这个弟弟，他原先想着随便找个护工，听见这话有点背后发寒：“有人会来杀人灭口吗？”
会，而且派出来的人配置应该不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齐谅凝眸：“那我等他情况好一点就先把他转移到我家名下的私立医院，到时候我让人随时看着一点更保险。”
谈墨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忽然觉得好像姜恩许在，主心骨就立起来了。
云光一定不希望廖惊声活着暴露更多，即使说过让她选择，也一定会在事后弄死他。
大脑还隐隐作痛着，姜恩许颔首，目光飘向了更远的窗外。
“找个靠谱的来，除了我们之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姜恩许才知道昨天自己跳江的视频发酵起来了，数不清的人在下面对此做出猜测，荒谬又可笑，甚至有人说是殉情。
她趴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谈墨洗完澡出来顺手抽走了她的手机，没好气：“累成这样好好睡一觉吧，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
那份北欧品牌的购买名单还没查，齐宣临近审判，还有很多数不清的事情，谈墨一想都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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