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抓住了要点：“你觉得是朋友，那对方呢？”
这两天她们打过几次电话，谈墨在电话里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是一位成年男性的，听起来很清越，可能长得也还不错。
但凡是和姜恩许长久相处过多人，很难有人不喜欢她。
姜恩许失笑，低声给她解释自己和齐家的事情，说到齐谅时有些好笑，没忍住和谈墨多说了几句，谈墨听完，一时无话。
所以接她之前姜恩许都还和人家在医院，接到电话立刻说自己要搬出去并且谢谢对方的照顾，送到机场之后非常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不愧是姜恩许，这要换她谈墨是对方，真的会被气死吧。
她揉了揉眉心：“阿许，还好我不喜欢你，不然我觉得按照这个发展方向来说我可能会英年早逝的。”
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姜恩许这个人其实有些外热内冷的特性在，平时和委托人或者合作伙伴一类相处起来还算融洽，对谁都不错。
但要是论起来的话，很少有人能真正的走进她心里去。
姜恩许很轻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不是客气，只是没必要拉近距离。
她这套房是好几年前买的，当时以为会在京城常住，结果后来云光觉得还是住在小邺山习惯一点，然后又搬了回去，房子一直空闲着。
是个院子很宽的独栋别墅，夏天的时候花园里会开很多花，草坪养出来之后像个生态圈，只有中间铺了鹅卵石小路，看着非常舒服。
谈墨没带行李，反正她知道姜恩许都会准备。
到家休息了一会儿，为了满足谈墨的口味她们决定一起出门买菜，正好逛一逛京城。谈墨走在她身边，说起姜恩许让她查的东西。
“你发过来的那对珍珠耳坠确实已经年代久远了，是一个北欧的小众品牌，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五年。这这个款式是当时的设计师为了他的妻子设计的，所以并没有大规模发行，那一批全都卖完了，后面没有再售。”
时间太久了，虽然当时那一批也就十来对，但已经是沧海桑田，想要根据这个去查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谈墨觉得没有必要查了。
姜恩许却摇摇头，她习惯性的用伸手摩挲右手小指的地方，像是这次曾经有过什么饰品似的，正习惯性的转动。
“我是一定要查的。师父把这东西留下的时候肯定知道我会根据这个追查下去，如果他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应该会在线索里，更何况……”
她声音有些冷：“更何况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草菅人命，我有责任把他押送回协会处理。”
连谈墨都觉得忽然有些心冷，想问为什么云光忽然变成这样，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她点头：“等回去我就把名单和资料发给你。”
买完菜出来，姜恩许拎着菜站在路边等谈墨去买水果，往前走了几步想去阴凉处，刚迈出一步余光里就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侧头去看，眼皮一跳。
弯弯绕绕的巷子深处正走出来一个人，面容比前几天更加苍白憔悴了一些，额发快要遮盖到眼睛，显得那阴郁无端的更深沉几分。
廖惊声？
姜恩许退后一步，看着廖惊声拉起卫衣的帽子来遮盖住大半张脸，好像正面对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全身都紧绷着，他快步从巷子里出去。
远离了菜市场就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区，那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廖惊声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姜恩许直觉不对，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口。
买完水果的谈墨回来找姜恩许，一扭头人已经没了踪影，她以为是姜恩许去买什么东西了，然而走近一看却见她们刚刚一起买的菜就放在树底下，番茄滚了出来，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颜色艳红的铺了一地。
打出去的电话全都没人接通，到了最后竟然不在服务区。
谈墨心头陡然一寒。
廖惊声的身影越来越快，姜恩许跟在后头进了房区，直到听见水声才发现已经到了京城的护城河沅江边，这个时节沅江的水不算汹涌，但水面很深，足以映照出那双眼睛。
姜恩许停在沅江边。
她一直追着的廖惊声回过头来，短时间的运动没能让他的脸上浮起一点血色，反而更加苍白可怖，犹如被抽干了血的行尸走肉。
“姜小姐，上次在北桓山的时候我警告过你，别再追查了。”
廖惊声幽幽的突出一口气，他就站在沅江的边缘处，风从远处的草地上吹来，毫无遮挡和阻拦的东西，到了面前像是随时要把人撕碎一般。
他整个人在江边摇摇欲坠。
姜恩许摊手：“我只是出来买个菜，在这里遇到你我也始料未及。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我不可能认错人，恐怕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引君入瓮了。”
这样的情况，一般被追的那个都不是本人，而是被拉出来作为诱饵的替身。
廖惊声忽然笑起来，他刚笑起来就被江边吹来的风呛住，陡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半晌才让自己的呼吸重新平稳下来，像一只随时都能被撕碎的纸鸢。
他微笑着：“那你怎么能肯定我就不是诱饵呢，万一我就是受你师父的命令来杀你，只不过我是个一次性的袭击道具，没了也并不可惜。”
他堂堂正正的承认了。
此前尽管有过无数次猜测，甚至连和云光牵绊很深的珍珠耳坠也在姜恩许手里，但她从未如此深切的感受到这一刻的薄凉。
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她盯着廖惊声的脸：“果然是他。我知道他现在一定还留在京城，所以为了杀掉我，真的是大费周章啊。”
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廖惊声没说话，他只是回头看身后风平浪静的沅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瘦成了令人心惊的模样，袖口空荡荡的在风中呼啦作响。
他嘴角很浅的勾了一下：“想知道更多的话，就看你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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