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没有多待，她走后，傅绍臣依旧在工作。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着上面的虚拟号码，眼睛眯了眯，接通。
听到对面的话，眼神骤然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拦住他们，我立刻过去。”
挂断电话，眼里的沉郁弄得快要滴出墨来，叶家，叶辰，真是好极了。
追杀令，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要追杀的是什么人。
呵，父亲这类东西，果然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们都不配。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冒着风雪离开。
房间里，云嫚似乎听到了车子离开的声音，眼皮子动了一下，鼻尖满是让她安心的气息，她分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很踏实，没有睁开眼睛，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冬日里的五点，天色依旧暗着，傅绍臣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将身上的衣服扔进脏衣篓里，躺在床上睡去。
一个小时后，云嫚起床，到楼下接了杯水，无意间看到楼下玄关处的鞋架上，皮鞋上沾着融化的雪水，混着些泥土。
她有些诧异，他昨天出门了？
在室内，不该沾到土啊。
正想着，楼上的门忽然开了，抬头看去，只见傅绍臣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醒了？”
“嗯。”云嫚点头，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问他，就听他说道：“昨晚上又下雪了，驹宝喜欢看雪人，我就给他堆了一个，免得醒了后他自己闹着要出去。”
云嫚扭头看去，果然见外面院子里立着个雪人，雪人手上还拿着一朵花，昨天傅母带她去看过她的温室花圃。
花圃里自然是离不了土的。
原来是这样。
云嫚了然，回头看着他笑道：“驹宝看了肯定很开心。”
“嗯。”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呢？”
“嗯？”云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上他的目光，从明白过来他是问她看到雪人会不会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彼时苏晴刚来云家，人都说有了后妈后爹就不远了，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苏晴表面上是好继母，实际上总是偷偷对付她，云洪林不在家的时候，她把她赶出去罚站。
北风萧瑟，冰雪漫天，从脖子里钻进去的凉意冻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也冻得感冒发烧，却被苏晴以生病的人胃口不好扣去食物，还说她懂事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家人，自己想待在屋子里。
当时病重，又饿又难受，只能爬起来自己喝药，水也是冰凉的，顺着喉咙往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药喝下去是能好还是会加重病情。
从那以后，冬天成了她最不喜欢的季节。
“不喜欢吗？”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傅绍臣出声问道。
“没有。”云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把那件事当做笑话跟他说了，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比那更糟糕的事情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也早就对云洪林没了感情，所以现在说起来的时候，心里也没多大的情绪。
就是想说，就说了。
“不过。”她话音一转，“你弄的雪人很好看。”
傅绍臣看着她，心头发紧，忽然后悔提起那个话题，听到她的话，沉默许久才说道：“喜欢就在屋子里看一看。”
不要出去，外面冷。
听懂他的话，云嫚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底的心疼清楚落入她眼中，心也不由得跟着颤了一下。
“妈妈！”
小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去，就见傅子骥哒哒下楼，张着胳膊朝她扑了过来。
她笑了一下，弯腰把人接住，顺手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今天怎么没睡懒觉？”
他今天醒得格外早。
傅子骥兴奋地指着外面说：“下雪了，妈妈我们出去玩吧！”
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也就只在能玩雪的时候打败瞌睡虫了。
傅绍臣扫了儿子一眼，淡淡道：“外面冷，我给你堆了雪人，你在家里看看就可以了。”
“雪人！”一说这个傅子骥更加兴奋了，原来那个雪人是爸爸做的呀，他踩着小凳子爬上窗台，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着。
原本以为他这样就能老实了，却不想他忽然扭过头来说：“爸爸你怎么只堆了一个呀，太孤单了，我再去堆一个。”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了新想法，“不对，再对三个，那总共就有四个了，堆个我们一家人好不好？”
一家人？
这三个字触动了傅绍臣的心，余光下意识扫了眼身旁的云嫚，又想起她刚才说的事情，便说道：“我陪你去吧。”
说完，扭头看向云嫚，“我带他去，会照顾好他的，快到吃饭时间了，早饭交给你？”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出去了。
云嫚眼睫轻颤，读懂他的意思，轻轻颔首，“好。”
傅绍臣唇角轻勾，拉着不老实的傅子骥走到玄关处，给他穿好衣服，又戴上帽子围巾和防水的小手套，全副武装到位，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依稀还听到他问怎么不带妈妈玩，傅绍臣说外面冷，当谁都跟他一样皮实啊。
他们的声音夹着风雪传了进来，心却是暖的。
云嫚站在窗边看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没过多久云瑾也从上面下来了，看看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又看看院子里的一大一小，一时犹豫。
“要去玩吗？”云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想玩就出去玩会儿，记得穿好衣服，别冻着。”
沉吟片刻，云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顾自穿好衣服，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却忽然感觉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迟疑地扭过头，见云嫚也在穿外套，一副也要出门的样子，一时犹豫，问道：“妈妈也要去吗？”
刚才她和傅绍臣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
雪于她来说，是个心理阴影。
感念他那么照顾她，所以他今天也才愿意陪着他们一块玩的。
“嗯。”云嫚点了点头，唇角带着笑意，眼里并没有多少勉强不愿，她说：“妈妈也想玩雪了。”
也许小时候确实是阴影没错，但现在也可以不是，云洪林和苏晴都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她也不该继续留在他们给她带来的阴影里。
更何况。
看了眼窗外，云嫚唇角的弧度更上扬了几分，她对云瑾说：“人多玩起来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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