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那天，因为离医院远了，云嫚出门也比平时早了些，先把云瑾送到学校，然后往医院开去。
时间随着一个病人的看诊结束和新患者的诊断中很快流逝，到了十二点十分，才总算是结束了。
伸了个懒腰，云嫚伸手按了按脖子，手插着兜，慢悠悠往前走去，坐在电梯里的时候看了眼手机，知道云瑾还惦记着她，早上送他去学校的时候他一直在偷偷看她，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她有没有好点。
这会儿估计还在想这件事，低头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让他安心，恰巧发完之后电梯门也开了，她抬步走了出去，一进餐厅就感觉到了各种打量的视线。
过于熟悉，就像是曾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同学看她的眼神一样。
八卦，嫌弃，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
脚步微顿，云嫚抬眸看了过去，和几人的目光对上，纷纷移开视线，又扭头跟同伴说着话，悄悄掀起眼皮子看她。
即便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能猜到他们一定是在讨论她。
且不是什么好话。
“哎呦——”身侧忽然有人撞到了她身上，汤汁撒了她一身，云嫚扭头看着她，眼神漠然，无端多了几分冷意。
对上她的眼神，那人缩了下脖子，吓了一跳，面露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我给你擦擦吧。”
说着，手就朝着云嫚的胳膊伸了过来。
云嫚皱了皱眉，看了眼她的肚子，侧身避开，冷淡道：“不用。”
女人眸光微闪，“还是擦一下吧，或者您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一下。”
说完，她的手就朝着云嫚再次伸了过来。
“不用。”云嫚挡住她的手腕，再次拒绝道。
却不想手指相碰的瞬间，女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肚子，面色痛苦，还不忘说道：“你推我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说对不起了。”
看着她，云嫚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尤其是感受到周围人指责的目光，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对着她拍照的时候，眼里闪过不耐。
又是一声尖叫。
“血！”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跌倒在地的女人身上，只见她已经见了红，腿上也很快沾上了血迹，看得瘆人。
顿时场面就乱了起来。
有人急着叫医生，更多的人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云嫚。
“呸，还是医生呢，居然去推一个孕妇，真是丧心病狂，禽兽！”
“呵，她连把她养大的父母都能送进监狱里去，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还有这事？我听说她啊，大学都没毕业，是被开除的，肯定是人品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中心医院的。”
“真是没人性哦，看她现在还那么冷漠，跟没事人一样。”
“谁说不是呢，真冷血。”
“……”
一道道声音传进耳朵里，每听到一句，云嫚的脸色就冷上一分。
她冷眼看着地上哀痛不断的女人，忽然说道：“声音太大了。”
“什么？”
场面静了静，就连地上的孕妇也忘了喊痛，愣愣地看着她。
云嫚目光直视着她，重复道：“声音太大了，流了这么多血的人，叫起来的声音没有这么大，还有。”
她蹲了下来，指尖沾了点血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面露嘲讽，“医生跟血打交道是最深的，人血还是鸡血，一看便知。”
说完，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忽然伸手朝孕妇的肚子而去，生生将那个假肚子扯了出来，以及一个血包，随手扔在一边，语气更加不屑，“下一次，不如找个真孕妇来，搞点人血。”
寂寞无声！
所有人都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
云嫚转身走向电梯，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病人在哪里？”护士推着推车急匆匆从电梯里出来，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皱了皱眉，大声道：“都让一让。”
抬头就看见了云嫚，见她手上沾着血，惊了下，“云医生，病人呢？”
“那里。”云嫚侧过身子，指了指地上的女人，“已经做了初步诊断，可以直接送往精神科，疑似幻想症，幻想自己怀孕了。”
“啊？”护士愣了下，这会儿也看到了地上的假肚子和女人平坦的肚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是说是有孕妇吗？怎么还是个假的。
真是浪费时间。
没有理会后续发展，云嫚当着众人的面按下电梯，没有人敢跟着上去。
淡淡看着他们，等电梯彻底关上的时候，电梯外的人才狠狠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护士问道，她正吃着饭呢，结果就听到餐厅有孕妇大出血，饭都没咽下去就跑了过来，结果就这？
一场恶作剧？
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周围没人说话，就连假孕妇也灰溜溜爬了起来跑了。
衣服上满是油渍，手上的鸡血更是令人作呕，云嫚冷着脸从电梯上下来，没有理会旁人打量的视线，径直走到卫生间，狠狠搓着手。
待洗干净了才停下来，掬了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温度也让她冷静下来，她手撑在池子边，任由水滴滴落，努力克制着情绪。
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低劣的手段，无聊的把戏，却还是恶心到了她。
但凡他们狠一点，今天用的是真的孕妇，无论事实如何，不管推没推她，她都别想再做医生了。
太狠了。
他们每一次都是奔着毁了她的念头来的。
云嫚闭了闭眼，压制着心底止不住的暴躁。
手机响了下，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待看到上面的消息，面色这才柔和了一些。
好在，她还有小瑾。
不论何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永远是站在她这边的。
摸了摸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拿纸擦干脸，重新换了件衣服才去了诊室。
活动了一下手腕，她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如果这就结束了的话，还真是对不起幕后之人的良苦用心。
嘲讽地笑了一下，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抬眸看去。
李老匆匆走了过来，喘着粗气，顾不得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来，说道：“师父，不好了，外面有记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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