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赶出去后，李老立马又变了脸色，笑眯眯看着云嫚。
云嫚没有抬头，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跟傅老爷子说道：“这一次我要教李老，行针会慢一点。”
“好。”傅老爷子也没有异议，他跟李老关系好，所以更加了解他，何曾见过老友这副模样，他一向心高气傲，就是当学生的时候对自己的同学也不会高看到哪里去，因为他总是班里最好的，没人能跟得上他。
这会儿他能对着云嫚这种态度，他也就看到他跟他老师这样过。
“好好学。”他忍不住调侃道。
李老也不在意，还很认真地点了下头，“一定。”
师父看得起他，愿意教他，他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学。
以前他看古书的时候也见过九转针，不过确实是残缺的，他对这种针法十分好奇，也曾试图找到全部，都没找到，他自己也没研究出来，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模样，但针下几分，下在何处，他不清楚。
曾经他还为此十分遗憾，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学习。
李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看着云嫚落针的位置和手法，牢牢记在心里。
九转针难学，云嫚也讲得很细，把每个细节都讲得一清二楚，以及其中的作用。
李老到底本身医术就很好，她稍一提点，便能融汇贯通，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大意，听得十分专注。
原本十分钟就能行好的针，这一次云嫚愣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扭头看着李老问道：“学会了吗？”
李老回想了一遍，陡然发现自己只学到了三成，要是现在让他下手他还做不到。
这一认知让他有些沮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所以记性和理解能力都下降了。
云嫚却摇头说：“九转针高深莫测，如果真的那么好学的话，也不会失传了。”
针灸不是认穴道那么简单的，九转针法更是，要激发人体最大的能量，哪里会是多么简单的事。
救死扶伤，从来就没有简单的。
“能学三成已经很好了，等回去之后我把针法画下来，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再多看几次，如果能学到七八成，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李老也并未生气，他从来都知道的，中医需要努力，但更需要天赋，他的极限，或许就只是能把九转针发挥到这里，也确实跟她说的一样，足矣。
至少要比他目前要提升很多，也是个进步。
他既然选择了拜师，那就会认清自己的位置。
见他坦然接受，云嫚也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也许是经历过的事情多一些，李老的心态确实是很好。
她也没再多说，低头慢慢捻着针，头上的汗也缓缓沁了出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云嫚才长吐一口气，“可以了。”
“我来收针吧。”李老主动上前说道。
“好。”
这也是用了九转针之后的后遗症，会耗费很大的精力，这也是限制李老只能学到七八成的原因之一。
精力不够，怕是针还没行完，自己先倒下了。
若非必要时刻，云嫚并不愿意用九转针。
无他，行完针后，她今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光睡觉补充体力就可以了。
李老收完针，消好毒后放到针包里，见老友睡着了，也没叫醒他，这会儿他睡一觉也挺好的，能将聚起来的生气养得更好一些。
云嫚也没待在这里，开门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见傅绍臣傅绍航和傅母都站在门外。
“我爸怎么样了？”傅绍航一看到她，立刻上前紧张地问道。
“一切顺利，睡着了，让他睡会儿，不要叫他。”
“好好好。”听到这话，傅绍航的声音也赶紧低了下来，正想再问他两句，忽然被人给拉开了，他茫然地扭头看向身侧的人。
傅绍臣没有给他眼神，看着云嫚说道：“云医生先去休息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傅母也察觉到云嫚现在的脸色白得有点过分，像是累极了的样子，赶忙附和道：“对，嫚嫚你赶紧去休息，这边我们看着。”
“我看着吧，你去睡会儿。”李老开口说。
老校长就住在隔壁，这会儿听到动静，师母走了出来，听完他们的话，拉着云嫚就往他们病房走去，“这里有两张床，你躺会儿。”
跟他们云嫚自然不会客气，乖乖躺在上面，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脸色煞白，看得师母有些心疼，坐到老校长旁边叹了口气，小声说：“有时候我反倒希望嫚嫚别那么厉害。”
能者多劳，厉害的人总是要比普通人承担更多的。
当然收获的相应的也多，不管是名还是利。
只是相比那些，她更在意自家孩子过得好不好。
老校长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也心疼，但还是不大赞同她的说法，摇头说道：“嫚嫚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本就有天赋，自己还努力，如果这样还是个平凡人的话，对她不公平。”
师母想想也是，又笑了起来，“是我格局小了。”
老校长熟练地当着捧哏，“还是因为太关心了。”
傅绍臣是两个多小时之后才过来的，冲着老校长和师母颔了颔首，目光落在一旁的云嫚身上。
她睡觉的时候很老实，手乖乖放在身侧，姿势没有变过，整个人乖得不行。
也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老校长和师母对视一眼，还没等他们说话，傅绍臣就先开口了，“家里炖了点鸡汤，拿过来给云医生喝点。”
听完他的话，两人的视线才往下移了移，看到他手上还拎了个保温桶，确实是来送鸡汤的。
师母走过去接过，“谢谢，我先拿着放床头柜上吧，等嫚嫚醒了再让她喝。”
“嗯，有劳师母了。”
“客气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临走的时候看了嫚嫚一眼，等她再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收回了视线，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他朝着师母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等一会儿云医生醒了再跟她聊我爸的情况。”
“嗯好。”
所以只是关心他爸？
果然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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