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慕正国捂着胸口，神色痛苦，眉头紧蹙，大口大口喘息着。
“爸？爸！你没事吧？爸，你醒醒！”
慕衍之有些慌，“李秘书，快叫救护车！”
很快救护车赶来，第一时间将慕正国送去了急救中心。
医院的抢救室永远有一种让人肾上腺素过量分泌的气氛。
神情肃穆的医生护士，不时嘀嘀作响的仪器，消毒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慕衍之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双肘枕在膝盖上。
宁萌在数米外，拿着手机给吴阿姨打了个电话。
她和慕衍之都不在家，只能拜托吴阿姨留下来过夜，陪一陪兮兮了。
挂了电话，她返回来坐在慕衍之身旁。
她深呼吸了口气说；“慕衍之，说实话今天我有点生气。”
慕衍之坐直身体，看向她，“如果我爸言语神情上有所得罪，我替他道歉。下一次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
“不是因为这个。”
她摇了摇头，“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白痴，陪着你和慕董事长闹了一场。”
可想而知，等慕董事长醒来后，怕是这笔账要算在她的头上。
她低眉，心中乱成了一团。
“看得出来，你和慕董事长的关系不太好，你从未跟我提起你们之间的情况。但既然你要带我来，至少提前跟我知会一声，而不是冒冒失失把我带来，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只会闯祸，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她仰头瞪视着他，目光满含怨怒，“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你总是这样！当年我们分手，也是因为这个。”
“知道四年前，我见过慕董事长后，为什么没有向你求证，而是选择直接用最残忍的理由向你提出分手吗？”她盯着慕衍之的俊脸，神色严肃地道。
“为什么？”慕衍之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心中微沉。
“就是因为你的欺骗！你是富人也好，穷人也罢，我不明白你隐瞒身份的初衷，但至少可以肯定，你并不信任我。”
她嘴角艰难地扯了扯，“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势利眼，对吗？”
慕衍之直摇头，“不，不是的，宁萌……”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整整两年，你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我甚至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是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司机！慕衍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宁萌一字一句地控诉着，眼眶里有渐渐积累的泪雾。
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起身背转过身去。
他跟上前，猛地将她拉过来面对自己，“不是的！宁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一开始骗了你，但后来慢慢了解你后，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害怕，怕你因为我们悬殊的家世打退堂鼓，所以选择继续隐瞒。”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却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就一瞒再瞒。可是，宁萌，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她用力咬着唇，唇瓣上传来的痛楚，稍稍拉回了她的一丝神志。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再纠结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退后一步，“慕衍之，我只求你尊重我的选择。”
“宁萌……”
慕衍之感觉到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陌生，心中有强烈的不安感。
他想解释什么，却还来不及，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赶紧跨前一步问道：“医生，我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总算是抢救过来了。”
医生点了点头，神色却仍然凝重，“病人的年纪大了，这次病发伴随着心肌梗塞，十分凶险。他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要等到今晚看看情况。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慕衍之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等候在一旁的李秘书，“通知我姐了吗？”
“已经通知了，大小姐说两个小时后的飞机赶过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宁萌，“我先送她回去。”
“您放心，董事长有我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安排妥当，慕衍之这才拉着宁萌去车库。
宁萌也没打算留下来，毕竟慕正国对她有意见，醒来后如果看见她还在，怕是又得气晕过去。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绕城公路上，车内十分静默。
两人谁都不说一句话，彼此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慕衍之打开蓝牙，音响里传出一首非常柔和的北欧风格歌曲。
宁萌听过这首歌，中文翻译过来叫做《北极光的征兆》。
简单的曲子，平缓的旋律，纯净的声音，听不懂的歌词让她的心渐渐平和下来。
这样宁静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宁萌的家门口。
车子平稳地泊好，宁萌松开安全带，蓦地被慕衍之一把按住。
她皱眉，冷漠地说：“干什么？你不着急回去照看你爸了？”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他眉心微蹙，阴郁中带着冷峻。
“你心情不好跟我有很大关系吗？”莫名其妙陷入父子之战中，她还心情不好呢。
他沉默不语，看着她不悦的脸庞，在霓虹灯光的闪烁下映照着光彩，嘴角处微微扬起轻柔的弧度。
见他笑，她更恼：“我可以下车了吗？”
他霸道地说：“听我说完再下车。”
她被按回了座位。
“如你所见，我跟我爸关系非常不好。我妈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因为抑郁症去世。去世之前，一直带着我住在乡下的别墅里，而我爸跟我姐去了国外。”
“我妈去世之后，我才被带去国外，差不多等到高中毕业，我要求回国读大学。一开始我爸是不同意的，我姐好说歹说说服了他。”
“但换来的是他的不闻不问，他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在国内待不下去后，灰溜溜地去国外找他。”
他的口吻平淡无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谈论复杂的家事时，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她微愕地凝视他，很意外隔了这么多年，他忽然在此时提起自己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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