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林龙生没有打下去，他随手把两个孩子扔在了床上，顺手把门反锁上了。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小女孩儿哭得愈发大声。
兮兮倒是很镇定，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过了很久，他轻轻拍着小女孩儿的背，歪着头说：“别哭啦，我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学着妈咪讲故事的模样，开始给小女孩儿讲故事，小女孩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兮兮紧靠着她，歪着头，也睡得迷迷糊糊。
梦里并不止他一个人，有妈咪，有傅爸爸，还有帅叔叔……
妈咪抱着他，柔声说：“兮兮，害怕的时候不要哭，也不要往后看。”
他拼命点头，勇敢对妈咪说：“兮兮不怕！”
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变成了帅叔叔，他正微笑着，“兮兮别怕，叔叔马上就来救你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兮兮被叫了起来。
林龙生将他提了起来，重重扔在地上：“起来！”
兮兮踉跄着往前走，又被扔进了一辆破烂的小车里。
肩膀撞在了椅座边。
他侧身一看，小女孩儿蜷缩在他的脚边，像一只瘦弱的小病猫，似乎什么力气都没了。
他连忙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声说：“喂，你没事吧？”
小女孩儿醒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说：“我有名字的，我叫彤彤。”
兮兮笑了笑，“我叫兮兮。彤彤，你想吃巧克力吗？”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粒快要融化的巧克力，推给彤彤，“给你吃。”
“谢谢。”彤彤将巧克力握在手里，却舍不得吃。
兮兮悄悄在彤彤耳边说：“你别害怕，一会儿我保护你。”
彤彤咬着唇瓣，点了点头。
兮兮把彤彤拉到身后，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仔仔细细观察大人们在做什么。
他隐约听见起先抓他的那个中年大汉说：“送你们到村口的公路，你们把那个小男孩儿带走，越远越好，随便你们处置。剩下的那个小女孩儿，我带去看客户。”
兮兮的小心脏咯噔一下，糟了，他们要带他走！
车子开始拐弯加速，兮兮在后边被甩得头都晕了，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彤彤受不了颠簸，半路上吐了出来，结果换来了大人们的打骂。
兮兮飞扑出去，抓着大人的胳膊撕咬着，结果被打了一巴掌，差点晕过去。
彤彤被吓到了，吐得更厉害。
车子里弥漫着一股呕吐后刺鼻的味道，开车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将车窗摇下来。
又踩下刹车，回头说；“让她出去吐！”
后车门被拉开了，彤彤被提了出去，有个女的看着她，揪住她的头发让她在外边。
兮兮很机灵，偷偷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林龙生在副驾驶上睡觉。
司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桶水，胡乱冲洗车子。
兮兮偷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共就这么三个大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赶紧趁此机会偷溜，从车上跳下来后，直奔前方有车灯投来的方向。
“不好！那个小男孩儿跑了！”司机喊道。
林龙生清醒过来，发现是兮兮跑了，顿时火冒三丈，骂骂咧咧跳下车追出去。
兮兮很机灵，逃跑的方向是一个车队，浩浩荡荡朝这边驶来。
他便朝着那条灯带跑去。
可惜他太小了，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林龙生逮回去。
忽然，颈脖后面像是被人老鹰捉小鸡似的揪住。
他以为是坏人，吓得又踢又打，“放开我！救命！”
“兮兮，是我。”
年轻的男人声音低沉，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制止他乱动，“是我，别怕。”
兮兮揉了揉眼睛，终于渐渐看清抱住自己的人。
不是梦吧？
小家伙再次揉了揉眼睛，使劲地瞪着他，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像一只小小胖胖的八爪鱼，攀在慕衍之的肩膀上，大声地说：“爸爸，他们是坏蛋，打他们！”
童声清脆响亮。
路边的每个人，不仅是人贩子，还有跟在慕衍之身后追来的警察们，都愣住了。
就连慕衍之自己，几乎在一瞬间身影成了化石，一动都不动。
他恍惚听见，兮兮叫他……爸爸？
其实兮兮对‘爸爸’这个词的理解，单纯只停留在‘比叔叔更亲近’的意义上。
他知道自己没有爸爸，也悄悄地问过小美‘爸爸是什么’。
小美告诉他说，“爸爸和妈咪一样，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爸爸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兮兮一直记在心里。
现在，慕衍之第一时间出现救了他，他便脱口而出‘爸爸’，也是因为有了底气。
他不害怕了，因为他也有‘爸爸’保护他了。
“爸爸，打他们！给他们看看你有多厉害！”兮兮又催促了一声。
因为知道自己不用再担惊受怕，他的小嘴儿扁了扁，还带了点哭腔。
慕衍之终于从一种近乎僵直的状态中醒悟过来，小声在兮兮的耳边说：“爸爸这就去教训他们！”
他舍不得放下儿子，就这么抱着他，直奔林龙生面前，抬腿就朝他狠狠地踹了出去。
林龙生猝不及防地看见慕衍之，吓了一跳，结果生生挨了一踹，被摔在地上。
紧跟上来的警察们纷纷围上来，很快制服住了林龙生。
至于那个司机和女的人贩子，也很快被制服住。
兮兮拍手叫好，挣扎中说：“爸爸，放我下来！”
慕衍之含笑放下他，兮兮还没站稳，就用力踢了林龙生一脚。
“大坏蛋，你活该！”兮兮有模有样地骂道。
然后，他仰头说：“爸爸，他们还抓了彤彤，彤彤好像生病了。”
“放心吧，警察叔叔会保护好她的。”
慕衍之看着儿子的小脸，笑得异常骄傲。
他俯身抱起他，柔声说：“兮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害怕吗？”
“不害怕。”兮兮趴在慕衍之的胸口，想了想又点头，“刚开始有点害怕，后面就不怕了。”
看着儿子巴掌大脏兮兮的脸，慕衍之的心都快化了。
“兮兮，你真勇敢。”
他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抱着他往回走，“妈咪在车里等你呢。走，我带你去见她。”
最后那一辆警车被人推开，宁萌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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