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萌表情凝滞，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的身后。
是慕衍之。
心头不禁咯噔一跳。
想来她刚才因为一时气愤而数落林雨梦的那一幕，应该是都被慕衍之看见了。
慕衍之寒着一张俊脸，紧握了一下拳头又松开，说：“宁萌，马上为你刚才说的话，向雨梦道歉！”
“道歉？”宁萌紧蹙眉头，沉声说，“我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会收回刚才说的话。”
她转身要走，慕衍之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办公桌前。
“宁萌，你忘记之前答应我的话了？”
他压低声音提醒她，“你可是当面承诺我，不会欺负雨梦！”
她当然记得，他强硬地警告她，说如果她敢欺负林雨梦，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宁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往日识时务为俊杰的作风全没了，心里拧着一股劲儿，上不去下不来。
她执拗地不甘示弱，“我承认不核实清楚文件，我本身也有错。但是我很清楚，这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有预谋的陷阱。慕总你不知，但你的女朋友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雨梦惶惶摇头，脸色苍白得厉害，“宁总监，我……我不知道啊。”
她始终支支吾吾不肯道出真话，慕衍之又护她得紧。
他把林雨梦拉到背后，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她娇小玲珑的身体。
“雨梦我很早就认识了，我了解她的为人，她从不是一个说三道四、背后玩花样的人。”
“她为什么要陷害你？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不见别人说她陷害人？”
“拿错文件夹的事，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认为她是要陷害你？”
“既然文件是你送的，该负责的是你。出了错你不该好好反省一下，却把责任推给下属。宁萌，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你就是这么当上司的？”
宁萌猜到他不会相信她的话，再争辩也毫无意义。
因为不管怎样，他都认定了这就是她的错误。
“慕总，你已经在我脑袋上盖了个反派的戳，也认定林雨梦不会犯错了是吧？那好，我无话可说。”
她转身要走，继续留下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发飙。
怎料，慕衍之却在她之前发作。
“宁萌，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而不是像你这般为所欲为！”
她为所欲为？
宁萌不可置信地看他，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她揉了揉太阳穴，被气笑了，“我从鑫瑞出来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工作上，我从未有过任何怨言。至于任性？为所欲为？慕总，随你怎么想，你觉得是就是吧。”
她提起包包，越过慕衍之和林雨梦，神情冷淡地走出办公室。
半路上，她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林雨梦，又看了看慕衍之。
“所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易交，小人难防。慕总，你真的了解你身边的人吗？”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林雨梦是个单纯的女孩儿，即便有时候笨了一点，但没什么坏心思。
直到出了今天这事。
宁萌意有所指地说完，星眸淡扫了一眼林雨梦后转身离开。
林雨梦站在那儿，始终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
离开公司，宁萌站在街头，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坐车去了医院。
傅启尧正坐在病床前，陪他读绘本。
见到宁萌，兮兮很是兴奋地向她报告好消息，“妈咪！傅爸爸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是说下周才可以出院吗？”
傅启尧说：“根据各项检查数据来看，兮兮恢复得情况很不错，提前两天出院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兮兮就不用闷在病床上了。”
“是的。”傅启尧揉了揉兮兮的脑袋，“不过回去之后，还是要注意饮食卫生，冰的、辛辣的都不能吃，半个月内都还不能有剧烈运动。”
兮兮歪着脑袋问，“傅爸爸，那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动物园看熊猫呢？”
“这周肯定不行，下周我要去那方出差，算算时间大概要下下周才能回来了。”
兮兮恹恹地瘪着嘴儿，“啊，要这么久。”
傅启尧轻捏了捏他嫩嫩的脸蛋儿，“这不是正好，等你身体养好了些，我们再去动物园，还可以去划小船，溜冰，看小鱼和小鸟们。”
兮兮动心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那好，我等傅爸爸回来！”
陪兮兮玩了一会儿，等他睡下了，宁萌和傅启尧出了病房。
宁萌准备回家收拾兮兮的儿童房，为他出院做准备。
傅启尧说：“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些话想对你说。”
从医院回家，走十分钟路就到了，哪里需要他送。
但宁萌意识到傅启尧要说的话，不那么简单，一时间没办法开口拒绝。
外面下起了小雨。
傅启尧车子开得极慢，到了小区外的露天停车场，他轻轻放下手刹。
宁萌道了谢，手正欲按在门把手上，耳畔传来一道不太真实的声音，微凉如外面的雨天。
“宁萌，你觉得我怎么样？”
宁萌缩回了手，侧回头看傅启尧，“什么？”
“作为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呃，傅医生，你……当然很好，可是我……”
“其实不在医院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傅启尧。宁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
宁萌的耳膜嗡嗡直响，只觉得傅启尧低低的声音很不真实。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沉稳，不至于令她会错意。
他的语气也没有一点忐忑、犹豫、迟疑，极其稳定，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其实他的心思，宁萌多多少少早就猜到一些。
只是没想到，傅启尧会如此直白。
她的脑子一时间如宕机一般空空的，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正在她的脑子一团糨糊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尖利的惊呼声。
“啊——”
女人的尖叫声刺破小巷的宁静，宁萌下意识地抬头，投去注目的视线。
小巷深处的那根灯柱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林雨梦，男的正是白天与她拉拉扯扯的那名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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