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甜丫摇摇头,想洗也不现实,她拄着膝盖站起来,往回走,“回吧,村里人都睡了。”
荒郊野外,没遮没拦,她总不能直接跳进水里洗吧?
“熏肉需要一两天,明个走不了,明天再洗不迟。”穆常安眼眸一闪,安慰一句。
甜丫敷衍的嗯嗯,只当他安慰自己。
两人回到山洞前,四周除了值夜人走动的声音,就是汉子们打鼾的声音。
看甜丫进了山洞,穆常安才抱起一块儿布单子,往熏肉的地方走。
湿树枝烧的差不多了。
他放下布单子,又去抱一捆湿漉漉的柴回来,丢火堆上 ,没一会儿,青烟冒出来。
穆老爹上完茅房回来,正被浓烟扑个正着,呛的咳嗽几声儿。
“还不睡?”穆常安给人拍背,绕到浓烟上风口坐下。
这边没啥烟气。
“睡不着来找你问问。”穆老爹抹一把嘴角,说话直截了当,盯着儿子问:“你是不是喜欢上甜丫了?”
问着话,他放下腿上的手慢慢攥拳,随时准备给臭小子来一拳头。
臭小子要是再嘴硬,他不介意让他吃一拳头。
男人要敢作敢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模棱两可。
一边对姑娘嘘寒问暖,一边不承认,那不是坏人家姑娘名声吗?
他穆家可没有这么不扛事的小辈。
穆老爹预设了各种情况,唯独没预料到穆常安会坦然承认。
穆常安没啥犹豫的嗯一声,一丝要隐瞒的意味都没有。
淡定和老爹对视,怕人不信,又重重点了下头。
“我喜欢甜丫,想娶她!”
喜欢就是喜欢,他没必要隐瞒,又不啥见不得光的事。
“嗝!”穆老爹惊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朗声大笑起来,连说三声好,“看来我们老穆家的根儿不用断在你这儿了。
爹以后死了,也能有脸下地见你阿爷阿奶了,不然爹都没脸去见你爷奶。”
穆常安:……
突兀的笑声,把巡逻的人惊了一跳,纷纷往父子俩这瞅。
“你们爷俩笑啥呢?三更半夜的,怪渗人的。”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
穆老爹嘴角咧到耳后根,把巡逻的人打发走。
才不能让这帮大男人知道呢?一帮子大老粗知道个啥?
笑罢,穆老爹重重拍几下儿子肩膀头,竖起一根大拇指,“还好你这眼睛没一直瞎,没错过甜丫这么好的姑娘。
不然就你这样,一脸大胡子,说话恨不得呛死人的模样,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你。
人那姑娘还没靠近你呢,就得先被你吓跑。”
“……”穆常安无语,“哪个当爹的这么说儿子,再说我长啥样还不都是你给的?”
“嘶,想挨揍?”穆老爹锤人一下,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正因为我是你爹,才这么说你呢。
你说说你,死鸭子嘴硬,要不然你和甜丫的亲事早定下了。
还用得着假定亲?你让我说你啥好?现在后悔了吧?”
穆常安胸口被自己亲爹she了一箭又一箭。
但是老头说的也没错,他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等老爹骂完,他拍拍手站起来,赶人回去睡觉,“问也问了,骂也骂了,您赶紧回去吧。
我和甜丫的事儿我知道该咋办?你别插手,也别给甜丫说。”
那丫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能逼,得慢慢来。
“放心吧,我懒得插手。
啥时候需要定亲了,再找你爹我。
对了,甜丫的主你冯阿奶也做不了,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好好表现吧。”穆老爹说罢,哼着小调背手走了。
半道回头交代一句,“同文那小子指定对甜丫有想法,你别傻呵呵的不知道。”
穆常安的心又中一箭,彻底没说话的欲望了。
不愧是他亲爹,砍了他一刀又一刀。
桑同文喜欢甜丫他不仅知道,还是人家亲口跟他说的呢。
越想越气,他靠在树上死活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拎上斧头出去砍树去了。
没一会儿梆梆的砍树声传出来。
“常安?你大半夜不睡觉砍啥的树?”巡逻的人闻声过来问。
“没事儿,你们巡逻你们的,别管我!” 穆常安头也不抬的说,手下挥斧头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一斧头下去,碎木屑飞溅。
巡逻的人默默走了,不管半夜抽疯的穆常安。
手腕粗的树,他一斧头下去就给砍断了。
留下两米半高的树干,其余的枯枝败叶都削干净。
担心上面有毛刺,每削完一根他都先用手摸一遍儿。
五根树干清理好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熏肉的火堆只余几点猩红的火星子,他又起身抱一捆湿柴放火堆上。
确定火不会熄,他抱着五根木杆直奔溪流下游。
找一块儿站在洞口远远能看到的地方。
夜里巡逻的人也能巡逻到这块,安全方面没啥问题。
确定好地方,他拿出铁锨开始刨坑扎木杆,五根木杆围成一个圈。
木杆外面围上一圈黑色的粗布,只留最前面一个进出口,
做好以后,穆常安左右看看,又不嫌累的跑回洞口垫脚往这边看。
确定看不到围布里面,他满意的点点头。
“哎呦,娘嘞,常安啊?你半夜不睡觉傻笑个啥?”四余被尿憋醒了,去林子撒泡尿回来,就看到傻乐呵的穆常安。
给他吓得心突突的,石头都捡起来了,随时准备出击。
“我没事儿,四叔你睡吧,我走了。”穆常安搪塞一句,匆匆走了。
“个臭小子,奇怪的很。”桑四余挠挠头,进山洞睡觉了。
桑家庄这边呼呼大睡,赵金福那帮人大半夜还急着往这边赶。
生怕走慢了,把人跟丢了。
后半夜,乌云被风吹散,缺了一角的圆月露出来头。
清透的月光如银河倾斜而下,黑灰色的枯叶染上一层琉璃光泽,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恐怖阴森。
穆常安裹着布单子靠在树上睡着,一片叶子从树梢飘荡而下砸在头上,他猛地睁开眼。
刚刚好对上一双铜铃大的牛眼,喷着热气的牛嘴正吧唧吧唧的反刍倒嚼。
草料和唾液混在一起的声音,立体环绕般包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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