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嗤笑,“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戚家不是还留下了一个孤女吗?”
“一个女子,如何继承家业!”戚父冷哼,“她能为了戚家嫁出去,也算对戚家有点贡献!”
谢恒眯起眸子,“戚老夫人不如说说,你那位侄女,嫁的如何?”
戚父闻言,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戚母支支吾吾的,“她……她嫁的是生意上的对家,当时戚家遭逢大难,确实是委屈了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都是为了戚家啊。”
“倒也不必将你们的自私虚伪说的这般高尚。”谢恒面色冷然,坦言道。
心思被揭穿,戚母面露羞愧。
明知是对家,还将父母双亡的侄女嫁过去。
与其说嫁,不如说是当成个礼物送出去更为贴切些吧?
“那后来呢?我那位堂姐怎么样了?”戚淳茫然的问。
谢恒勾唇。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戚少爷还没听出来呢?
戚母言辞闪烁,“死,死了……嫁过去没两年,就发病死了。”
难怪,从未听人提及过。
戚淳如是想。
“说了这么多,这阴咒你到底能不能解!”被揭了老底的戚父颇有些恼羞成怒。
谢恒却道,“戚老夫人确实说了几句实话,但想必不是全部的实话,你们没感觉,戚家的阴气更重了吗?”
戚母忍不住手抖。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只觉得一股阴风,吹上脊梁,从脊背爬了上来。
戚淳吞了吞口水,头一次觉得,戚家真的阴森森的。
戚父虽心虚,但嘴硬,“什么阴气,胡说八道!”
“想要解咒,就得将做过的错事,全都说出来,才能求得原谅。”谢恒道。
阴风阵阵,吹进正厅。
戚母更是惊若寒蝉,捶胸顿足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将孤苦伶仃的侄女推出去替戚家挡灾,都是我们的错啊!”
“住口,妇人之仁!”戚父恼羞的呵斥。
“戚老夫人,还有别的没说吧?”
真话跟跟便秘似的,让人催着一点一点的往外挤呢。
谢恒冷声道,“老夫人怎么没说说,那姑娘嫁的是什么人?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人真的是病死的吗?”
过的,自然不是好日子。
戚母不敢看谢恒的眼睛。
一个劲儿的逃避。
人,也不是病死的。
不说?
谢恒便再加把料,“想来戚家的阴咒,就是那姑娘的立下的吧?”
这句话,彻底震惊了戚母。
年过半百的脸上具是惊颤。
是它……在诅咒戚家?
戚父眼底也泄出一丝惊恐来,脸上老垂的肌肉抖动着,手紧紧抓着扶手,显然是坐立难安。
只有戚淳似懂非懂,“我不明白,就算……就算她嫁了,这事戚家做的不仁义,也没必要这般诅咒戚家吧!”
不惜散尽魂魄为代价?
谢恒也说,“是啊,究竟是怎样的怨恨,会让一个人不惜散尽三魂七魄为代价,也要立下咒誓呢?”
戚母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恒故作猜测,“大概是因为,那姑娘身边的人都不是东西吧。”
他语气幽冷。
戚淳觉得,他这是在骂人?
仿佛把戚家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戚淳悻悻,“谢道长,你到底知道什么,不妨明说。”
“我不知,问你娘。”
戚淳:……
“娘,你快说啊,堂姐为什么要咒戚家!”戚淳催促道。
戚母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眼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不说都无异了,戚母叹气道,“你堂姐嫁的人,脾气有些不好,时常凌虐她……”
戚淳睁大眼,“你们,将她嫁给了一个虐待她的人?”
竟是如此!
所以堂姐才会在死后,诅咒戚家?
“不止如此吧。”谢恒道,“戚老爷,你兄长之死,与你可有关系?”
戚父顿时怒喝,“你胡说什么?我兄嫂是意外亡故的!”
“意外与否,如今已无从追究,不过有一件事是明白的,你在你兄长死后,继承了其家业,不说好好善待其遗孤,却将你兄长的遗孤推进了火坑,何其阴险。”
戚父满脸不服,“我这都是为了戚家!”
他恼羞成怒。
“你不是为了戚家,你只是阴险歹毒。”谢恒挑明,“你霸占了亡兄留给你侄女的家产,又将她送给生意场上的死对头,便是打定主意将其逼死,想来阴咒就是那姑娘对你家的回礼。”
不留情面的揭开他的遮羞布。
想想吧,一个夺你家业,将你当做礼物般送出去的人,诅咒他,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戚父难道不知,将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侄女嫁给有暴虐倾向的人,她会死吗?
他知道。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故意送侄女去死的。
好一个吃绝户啊。
那戚家姑娘,想必死前定是怨恨极大的。
才会这般诅咒戚家。
戚父这人,自私,阴险,还恶毒,侵占人家产,还要吃人血馒头,当真是歹毒如斯!
谢恒大致摸清了前因后果,他语气肃然的问,“戚老爷,你知错吗?”
戚父腿软的跌回椅子里,却依旧嘴硬,面色阴沉,“我,为了家门,我何错之有!”
冥顽不灵。
无可救药。
谢恒径直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离开了戚家。
听完来龙去脉的戚淳不敢置信,“爹,你真的这么做了?你逼死了堂姐,还有伯父……”
“闭嘴!”戚父硬着脖子怒吼,“我做什么,由得你来质问为父,若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少爷日子吗!”
戚淳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没办法,吃人嘴短。
但看样子,谢恒说的,都是真的了?
戚家真的做过这样缺德的事。
那戚家,还有救吗?
是否他的子嗣,真的都留不住?
戚淳原本不信邪,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邪。
谢恒从戚家出来,便发现戚家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仿佛一口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慢慢的将戚家吞噬。
这便是戚家的命数。
谢恒不会再管。
“你说,安氏的孩子能留住吗?”
“不好说。”
第三日,谢恒与青弦便离开了定州。
二人路上闲聊。
唐逆与明珠同行。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唐逆发觉,明珠时常盯着他愣神。
就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辟如现在,明珠的目光,仿佛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某人?
可他身后,无人。
她在看谁?
明珠看的,或许是他身后的另一个影子,她忽然问,“唐大人,你成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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