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朱辉也懂，一把手的权力和地位摆在那，这是副职根本无法比的，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刚刚说出市领导那边他来搞定，其实也是在向余明施压。
余明回到市委组织部，立刻向上级汇报情况，还有齐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
“老余，你带队去一趟，你是老同志，对程序熟悉，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所有谈话都要录音录像，毕竟涉及到个人问题，还是要谨慎。”
“好吧。”
余明点头，他选了两个人做帮手，临时的调查小组成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三人立刻赶往清远市发改委。
“朱局，按照程序要逐一谈话，麻烦安排一下。”
余明第一步是去见朱辉，他是一把手，这是程序上的事，必须先经过他才行。
朱辉提前就安排好了，他朝着办公室主任使了个眼色，“按程序来，带组织部的同志去会议室，通知其他人依次谈话。”
“好的，朱局。”
办公室主任是朱辉的心腹，提前就通了气，第一个喊的人就是黄程，李明宇的老对头，他肯定不会说李明宇的好话，往往第一印象又极为重要。
黄程第一个走进去，面对市委组织部的人还是很客气，“各位领导好。”
“黄局，坐。”
余明笑着说道，“这次来主要是考察干部，这也是市委组织部的一项工作要求，定期对干部进行全面考察，工作、思想、能力多方面，关于李明宇同志的情况，认真客观的说一下。”
“可以说实话吗？”黄程故意这样问。
“当然是要说实话，对组织要忠诚。”
黄程点头，“那好吧，我也不怕得罪人了，李明宇就是害群之马，虽然来的时间不长，搞小团伙，拉帮结派，和女同事搞暧昧关系，喜欢夸大其词，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给自己搞业绩，华远科技的事其实是发改委领导上下一心办成的，结果成了他一个人的成绩，各位领导，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样的人就应该把他踢出去。”
余明听完眉头一皱，简单在本子上记了几条，刚刚黄程反应的这些事情对李明宇的政治生涯极其不利，很有可能毁了他的一生，作为一名老同志，他太清楚这里面的问题，还是应该谨慎处理，这里面还有很关键的一面。
余明当初和周彬的关系极好，算是得到了当初这位市委组织部一把手的照顾，虽然周彬出事，但是李明宇是周艳梅的男朋友。
这件事必须谨慎对待，不能听信黄程的一面之词。
“黄局，你所说的这些，有没有具体的证据？”余明冷静地问道。
黄程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的话足以让李明宇陷入困境，没想到余明会这么问，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证据……证据就是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做的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
“黄局，我们需要的不是主观感受，而是具体的证据。你知道，没有证据，这些话就是空口无凭，对李明宇同志并不公平。”余明严肃地说道。
黄程顿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余明会这么认真，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说的是实话，我相信大家都会有这样的感受，我可以保证，这里面不掺杂任何个人成分，完全就是以事论事，也是配合各位领导的调查。”
余明点点头，他明白黄程的话可能有一定的道理，但没有证据，他不能轻易下结论。他再次问道：“那除了你刚刚说的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比如他有没有贪污受贿，或者其他违法乱纪的行为？”
黄程摇摇头，“这个我倒没听说，不过谁说得准呢？他这个人一看就很有野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
余明笑了一下，“那就是没有了，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这，下一个。”
第二个进来的是办公室主任，也是朱辉特意安排的，他说的和黄程差不多。
“下一个。”
余明眉头深锁，连续几个人进来，大同小异，看着本子上记录的内容，余明此刻不由得暗暗替李明宇捏了一把汗，这样的调查结果送上去，那就不是调位置那么简单了，因为要送到市委领导面前，在市委领导那留下极差的印象，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丢到无人问津的副职上面，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翻身的可能。
邹倩出现在门口，随着门打开，前面的人走出，她快速走了进来。
“各位领导好，我叫邹倩。”
“邹局，坐。”
余明认得邹倩，对她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风评不是特别好，但是她能稳稳坐上发改委副局长的位置，绝对不简单。
“关于李明宇同志的情况，我们这次来想重点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如实说出来。”
邹倩哼了一声，“前面那些都没说好话吧，意料之中，那些都是朱辉的狗腿子，我敢说，朱辉和黄程狼狈为奸，一心想搞走李明宇，这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李明宇刚来不到半年，论人脉关系怎么和朱辉比，所以这次调查谈话本来就是对李明宇不公平，你们可以认为我和李明宇之间存在不正常关系，但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根本没有。”
邹倩在这件事情上处于极其关键的地位，余明看了一眼邹倩，她现在处处为李明宇说好话，未必是好事，反而容易让人误会，但是她刚刚说的那些确实也有道理，如果是朱辉想搞走李明宇，确实可以通过他的人脉关系和权势来影响这次调查，所以前面那些人几乎清一色对李明宇表达不满，也是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
“邹局，能具体说一说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发改委上下一心，对谁都有好处，而不是去搞内斗。”
邹倩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李明宇有能力，年轻，有时候做事难免会张扬一些，那就有人看不惯呗，担心抢了风头，以后抢了某些人的位置，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领导，我提个意见，在发改委这谈没用，如果真的想事实求是，那就应该去负责的项目现场去谈，那才是真实的，不仅要调查李明宇，黄程也要调查，朱辉也一样，他们这些年都干什么了，哪个好项目是他们谈下来的？这里面的猫腻还用我说出来吗？”
余明咳嗽一声，邹倩的情绪有些激动，“邹局，别激动，你的意见我会重点考虑，而且我也清楚这些对李明宇以后的影响，不会就真么直接交上去，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感谢领导。”
邹倩这时也长出一口气，她很聪明，这肯定是朱辉搞出来的，目的就是通过市委组织部的考察搞走李明宇，这其实很过分，身为一把手居然公然这样做，而且对李明宇极其不公平，这个时候必须站在李明宇这边，他朱辉能去找市领导，难道自己就不能去吗？如果把朱辉的那些烂事给翻出来，够他喝一壶的！
“可以了。”
余明面带笑意，快速在调查本上写了几行，邹倩说的这些是唯一对李明宇有利的，虽然这里面牵扯到她和李明宇的暧昧关系，但是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主动站出来，反而说明没有那种事。
邹倩起身，她深吸一口气，“请领导一定相信李明宇。”
“好，好。”
余明点头，这时也不好说什么，调查继续，整个发改委，除了邹倩之外，居然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说李明宇的好话，随着最后一个人走出去，市委组织部的干部核查随之结束，接下来才是决定李明宇命运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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