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愣了下,心里有些慌,但跟在墨北渊身边这些年,他早就处变不惊了,他立刻敛去了方才显露出来的慌乱:“属下这不是为了帝师么,墨府可是帝师的根基呢。”
“是为了本座,还是为了萧家?”
“帝,帝师?”
青岚一下子懵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向了天灵盖,仿佛要将骨头给冲碎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但身后却有一堵墙,死死地抵住了他。
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墨北渊淡定地喝着茶,手边的檀香散发着袅袅青烟。
“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青岚有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看不到,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
墨北渊又拿起一枚黑棋,笑了笑:“想知道吗?”
他也不管青岚想不想,手中的棋子朝青岚的眼睛飞过去。
青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待睁开时,他只感觉眼前有一道白雾蒙蒙,一回头差点没吓个半死。
“啊!”
“鬼,鬼啊!”
饶是青岚常年在帝师宫,随墨北渊钻研玄门术法,但还从未真真实实地见过鬼。
而且现在这个,却是身高一丈的大黑鬼!
青岚连滚带爬地扑到墨北渊的跟前,抓住墨北渊的衣角:“帝师,帝师,有鬼,救救属下!”
墨北渊嫌弃地抽出衣角:“嗯,本座可以救,但你好好地说说,什么时候与萧家勾结的。”
青岚后背一阵凉风,吓得直达哆嗦:“帝,帝师?”
“你打开了本座的封印,从阵法里找到了墨染双龙,并且将那块玉佩交给了萧太后。”
墨北渊每说一个字, 每说一句话,都能让青岚颤一颤。
他眼底涌出惊恐,但又不敢承认:“帝师,属下……”
“你想说你没有?”
墨北渊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拿起了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青岚,你跟了本座多久?”
青岚不敢回答。
“十六年。”
“你跟着本座十六年,比本座扶持陛下都还要久,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座?”
最后的那个字落下,青岚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往跑。
可他跑不动,不是身后那大黑鬼,而是身子不受控制地飞起来。
他双脚悬空着,脖子也被无形的一只手掐住,他费力地挣扎着:“帝,帝师……”
他的声音越发的虚弱,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萧家给你了什么好处?你值得为他们这般卖命?墨家的人也是糊涂,怎么会想着帮外戚?”
墨北渊目光冷漠无比,他轻叹了一口气,青岚便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咳咳咳……”
青岚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污血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帝师……属下错了,属下真的知错了。”
“你不是知错,你只是怕死。”墨北渊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青岚的跟前,声音很冷,“萧家是什么时候和墨家联手的?”
青岚恍惚地抬起头,忽然想到了今日的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帝师和长公主反目,是在演戏?”
墨北渊居高临下,只觉得可笑:“你觉得本座会为了你们而得罪大阴阳师?”
“大,大阴阳师不是……”青岚瞳孔地震,他哇的又吐出一口污血,“大阴阳师借了长公主的壳重生?!”
“所以不管是墨家还是萧家,都找不到唐镜染。”
墨北渊缓缓地蹲下身,手已经覆在了青岚的脑袋上了。
掌心里一团金光,而后属于青岚的记忆便在他眼前走马观花地一一闪过。
墨北渊收了手,冷冷地睨了一眼再无生机的青岚:“原来如此。”
大黑鬼也在下一刻迅速变小,直到恢复本来面目:“哼!幸好你知道怎么站队,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灵魂也一起吞噬了。”
“黑无常大人,在人间吃未死之人的灵魂是越界的。”
范无咎贪婪地吸溜进青岚的残魂,砸吧着嘴巴:“还不错。”
他飘到墨北渊的跟前,围着后者转了一圈:“你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竟提前站队,查出当年墨家得到阴阳眼的真相,借此来和染染做交易。”
“啧!不得不说,你比墨家那群腌臜玩意儿强太多了。”
“你说说,他们是不是找死,竟敢和萧家联手,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百年前染染被谋害一事,你们墨家和萧家都脱不了干系。”
墨北渊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范无咎飘回了他对面,人执白棋,鬼执黑棋。
白棋落下,墨北渊声色低沉:“那就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蠢笨如猪了。”
此前他说出遗体之事,原本就是说给青岚听得,大阴阳师归来着遗体这件事不传出去,又怎么能钓出背后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百年前的事,墨家也有插手。
范无咎落下黑棋:“可你说,墨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当真墨家和萧家、雷家勾结,谋害了染染,何以又要叮嘱你将她复生?”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阴阳调和。
却没人能回答范无咎的问题。
墨府这边雷电持续而降,整个金陵城都快炸裂了。
好些不知死活的好事人竟敢匆匆来墨府大门口看好戏,完全不管紫电会不会劈到他们。
鸿胪寺那边也是震惊不已。
那位被司昭带回来的大阴阳师一脸的惊恐:“能召唤出紫电,只怕墨北渊捡回来的当真就是唐镜染了。”
“你别慌。”司昭心中虽然有些乱,但还是克制住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东西还在你身上吗?”
她从怀里摸出一截米白色的骨头,上面还用特殊的红绳绑着,分明是下了禁制:“在的。”
司昭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你且记住,只要东西在,你就是唐镜染,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唐镜染。”
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花了十年的心思才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变成和唐镜染一模一样。
“大祭司,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南疆?你说过,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嗯,只要你成为真正的唐镜染,我一定会娶你。”
“可我不是呀,我是栾云啊!”
栾云从记事起,就在司昭的身边,每日都会服用他给的药,每夜都会在刺骨的药水之中浸泡。
日复一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脸在变化。
栾云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所以她只能一直是替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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