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等人一觉醒来,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好在顾承景安排了人与他们解释昨晚的事,大致就是,宁州城知州宋勉以一敌百,和他景王府的侍卫里应外合,击退了敌方,最终取得了胜利。
昨晚他们庆功宴,喝的太尽兴,一个个的晕了,原本就迷迷糊糊的记忆,在被顾承景等人三人成虎之后,萧太后一众人在潜移默化之中相信了这个说辞。
锦衣卫倒是没什么,就是宋勉和稻春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是他们以一敌百吗?怎么怪怪的。
他们有那么厉害么。
可在源源不断回来的百姓的高声欢呼之中,他们也飘了,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宁州城的安宁全都是他们的功劳。
萧太后仍旧亲昵地拉着唐镜染的手:“可算是能带你回金陵城了,你弟弟日日夜夜地吵着要见你呢。”
楚皇唐辰不过才八岁,对朝堂之事原本就不懂,要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办,她也不会将小皇帝一个人丢在金陵城,孤身前往宁州城。
好在中秋之后,是南楚明文规定的大休沐时期,大臣们七零八落地请假回去处理家中良田,等着最后的户部点算纳税。
南楚和北齐不一样,这儿土壤肥沃,高门大户均有良田千亩,当然簪缨世家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肥的冒油。
所以南楚的户部就想出了阶梯式的纳税法则,收入越高,缴纳的税款就越多。
并不像北齐,一视同仁。
唐镜染并不拒绝回金陵城,只是出了宁州城后她便自然而然地上了顾承景的马车,倒是让萧太后心里空荡荡的。
萧太后上车之后,有些心酸:“哀家怎么觉得,给别人养了女儿。”
“太后娘娘不如换个角度想,”宏江将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端出来,“若长公主能将北齐景王拐到金陵城再不回吧北齐,那岂不是您又多了个儿子。”
“这个想法是好,但你别忘了,晚晚肯定是要嫁去南疆的。”
宏江担心不已:“可让长公主去那种蛮夷苦寒之地,太后娘娘舍得吗?”
那就够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他连想都不敢想。
“长公主从小就在咱们眼前长大,从那么大长到现在这么高,娘娘当真舍得吗?”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其实景王殿下挺好的,至少为了长公主他敢只身入南楚。”
此前探子来报,说是顾承景和长公主来了南楚,他彼时还不相信,直到亲眼看到顾承景本人他才确信。
这里可是南楚呀,北齐和南楚之间的战争打了那么多年,景王是北齐的战神,但在南楚,他就是个瘟神。
保不齐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为了长公主,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是真爱是什么。
“娘娘,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呀。”
萧太后闷闷不乐地端着茶杯,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以为哀家不想成全他们吗?”
实实在在是她成全不了。
“晚晚不止是哀家的女儿,更是南楚的长公主,她有自己的使命。”
“可若此事能让北齐和南楚交好,也算完成了公主的使命呀。”
“那不一样。”萧太后放下茶杯,沉重无比,“她必须去南疆。”
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里十多年了,可她不敢说。
唐晚身上不仅仅流着南楚皇室的血,更流着他们萧家人的血。
所以,为了萧家,唐晚必须去南疆,必须……献祭。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赴死,萧太后脸上就浮现出悲凉,而宏江并不知道这里面更深层次的东西,只当萧太后是舍得不唐晚,又安慰道:“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萧太后嫌弃车窗的帘子,轻叹一口气,“希望她有福吧。”
下辈子就不要生在皇家了。
回到金陵城,萧太后先行回了皇宫,留了宏江公公为唐镜染打点。
一年前的唐晚是住在皇宫里的,但得知她在南楚已经和北齐景王成婚后,小皇帝便立刻安排了人找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宅院做长公主府,终于是在她回来的前一日修缮妥当。
崭新的宅院,从宫中调出来的婢女,都是无上尊荣。
长公主府的管事也是此前在宫里照顾唐晚的周嬷嬷,年纪稍大,过了半百,但人情世故拿捏的妥妥的。
这段时间都是她在负责统筹长公主府的事。
宏江公公转了一圈,也十分满意,这才告退回宫去复命。
周嬷嬷恭恭敬敬地朝唐镜染和顾承景行了礼,他们还在路上,她便听说了,长公主在北齐嫁了人,如今回来时省亲的。
但恭维的话,周嬷嬷是说不出口的,毕竟景王曾杀了他们不少南楚将士。
锦行上前来,在顾承景耳边说了几句,他脸色沉了三分,对唐镜染道:“有些事我去处理下。”
说完就走,也不等唐镜染回应。
两人平时便这样相处,早就默契十足,可在周嬷嬷眼里便是顾承景一点儿都不尊重他们长公主。
周嬷嬷忍不住蛐蛐:“这里可是南楚,景王平日也就这样对殿下的吗?”
唐镜染倒是觉得没什么,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找了个风水宝地把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参精扯出来种下。
人参精最近很没有精神,身上的须须都被拔完了。
实在是宁州城的需求量太大,它都被薅秃了。
刚刚忙完,唐镜染才回大厅坐下休息,府兵就匆匆而来:“殿下,南疆大祭司请见。”
“不见。”
唐镜染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可累可累了。
话音刚刚落下,大厅外就传来低沉的声音:“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呢!”
循声望去,温和的阳光之下,好几名身着白色羽衣的姑娘翩翩起舞,羽毛和花瓣也纷纷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
一身孔雀蓝的羽衣,衬得他肤白貌美,温润的玉冠更是彰显着财力。
他稳稳落地,身边漂亮的白羽姑娘为唐镜染奉上礼盒。
唐镜染着实没有力气去打开,恹恹问:“你是南疆大祭司?”
“本座乃南疆大祭司,司昭。”
他朝唐镜染走来,每走一步,身上孔雀蓝的羽毛就会随风摆动:“这是我南疆的聘礼,还请长公主笑纳。”
“嗯?”
这个时候来聘礼?玩这么大?
她才刚刚愣神,还想着该怎么处理好,门外就传来箱子搬搬抬抬的声音,以及某人醋意十足且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哪里来的蓝毛鸟,胆敢觊觎本王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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