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景哭笑不得,他还需要藏私房钱吗?
整个极乐堡,富可敌国。
“不许笑,”唐镜染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怎么能够嘻嘻哈哈呢,“你老是说,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算是吧。”
毕竟极乐堡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扶风那家伙的手,也不干净。
唐镜染沉着脸,她抱着胳膊,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要不你把银子放我这儿,包安全的。”
藏在树枝上的暗卫差点没一个趔趄暴露身份,王妃怎么有脸说这话,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
王爷应该不会那么傻。
“好,你要多少?”
暗卫抓紧了树枝丫,他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天色才刚刚亮,就如唐镜染所预想的,晏家来人了。
墨北渊冷着一张脸,极其不情愿地被唐镜染架着上了晏家的马车。
他不甘心地看着车外的唐镜染:“你不和我一起?”
“不了,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呵,昨晚上撺掇我去的时候说是我妹妹,现在又成外人了,果然呀,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负气地把帘子一方,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谁让他这次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忍一忍吧。
目送马车离开,唐镜染也出了门。
顾承景想要跟着却被她拒绝了。
“你还是在家里带孩子吧。”
顾承景回头看了一眼顾宇,顾宇乖巧地拉住身边潜龙卫小哥哥的手:“爹,我可以的。”
他这才放心地尾随唐镜染出门。
自打唐镜染受伤之后,对七煞阵的感知就变得很弱,经常顾承景都已经欺身而上了,她都嗅不到他的气息,这让她很烦闷。
不过今日,她要去就见一个老朋友,不方便带任何人。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她按着模糊的记忆还是找到了那处又高又大的红墙,她沿着红墙数着数,数到二十才停下,眼前有个大水缸。
她挪开大水缸,墙根处赫然一个狗洞。
那狗洞并非寻常狗洞,反而是被人特意修缮过的,还贴心地用砖砌好了的。
大抵是怕钻狗洞的人不小心碰到头或者是其他的。
她轻车熟路地钻进狗洞,一洞之隔,却仿佛将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割裂开。
墙外是红男绿女,墙内是灰白黑,一股严肃的死寂,待着淡淡的香灰味,让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一排排低矮的瓦房倒是和记忆中差不多,仍然雕梁画栋,只是那雕刻的东西却不是龙凤呈祥,而是百鬼夜行。
唐镜染径自往前走,来到最大的一座寺庙那般的屋子,屋外的屋檐下挂着拳头大小的铃铛。
可饶是周围阴风阵阵,都不能吹动半分。
直到她推门而入,那铃铛就像得了什么指令似的摇曳起来,眼见着要发出声响了,她一个响指,铃铛赫然定在了半空中。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只有一排排的灵位。
中间的灵位十分显眼,高大且精致,却又略显单薄。
灵位只有刻了两个字:宴巍。
“好久不见,宴巍。”
她平静地走进。
宴巍的灵位被供奉在正中,宣示了他在晏家的地位,但同时,他的灵位上只有他的名字,甚至连先考这种字眼都没有,也就在告诉后人,他无儿无女,甚至连妻子都没有。
她取了香,为宴巍奉上,可那点燃的香才刚刚插进灵位前的香炉里,香便灭了。
她皱了下眉,在冥界百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人死后下到冥府,除非是一辈子行善积德,否则都会在冥府排期等待下一次轮回转世,而此间必须有子孙后代的祭奠,否则将会走向真正意义上的消亡。
子孙后代的祭奠,最简单的就是上香,再隆重一点便是元宝蜡烛。
香若达不到,便是他在冥府自身抗拒。
难道宴巍没有投胎转世?
她此前被杀,到了冥府并未关心宴巍的下落,只是觉得人固有一死,她这死的不明不白,总归是要回来讨一份公道。
所以打遍冥府无敌手,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回来。
至于儿女情长,她逼着自己逐步放下。
凝视着灭了的香,她陷入了深思,就是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察觉,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一个激灵就要动手。
好在顾承景知道她的德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是我。”
他可太生气了,在她后面跟着钻狗洞进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只是大费周章地来给旧情人上香。
上香就上香,人家还不领情,香都要灭。
他还想着来宽慰两句,结果,她倒是动了手。
“人家不领你的情,你犯不着和我动手呀。”
顾承景甩开她的手。
“你跟踪我?”
“啊。”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完全没有什么要辩解的样子。
他也点了香,想着死者为大,虽说是情敌,但人家早死了,顶多就是白月光,他和唐镜染的未来还长,犯不着为了一个死人计较。
可那香在插入香炉的瞬间,也灭了。
“嘿,他这是不领情?”
“只怕没那么简单。”
唐镜染脸色沉静。
顾承景看着外面的肃杀:“你说这晏家也是,外面红墙气派非常,这里面却阴恻恻的,谁家宗族祠堂修这模样,就是我顾家的祖庙都不会弄这么阴沉沉的。”
“你也觉得不妥是吧?”
唐镜染曾和宴巍来过这儿的,可彼时这里的建筑还不是这么回事,虽说荒凉,但不会呈现出这般死寂。
“我总感觉这儿怪怪的。”
见唐镜染还打算再进一步探究,顾承景下意识地看向宴巍的灵位。
仅此一眼,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感觉好似有那么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邪门。
“香也上了,灵位你也看了,该了走吧。”
唐镜染脸色严肃:“你先走吧,我再瞧瞧这儿。”
顾承景皱了下眉,实在是不愿意她和旧情人待在一起,就算是灵位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喂,你的老朋友来了菰城,你不打算去瞧瞧?”
唐镜染纳闷:“谁来了?”
顾承景故意卖着关子:“不告诉你,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唐镜染着实拿他没办法,但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灵位。
直到他们钻出狗洞,悬挂在屋檐之上的铃铛顿时就疯狂地摇曳起来,就像万鬼同悲那般,惊得看守祠堂的人齐齐而出,瘆的人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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