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水很多。
很浑浊。
也很臭。
水下的世界很安静，入眼一片微绿。
穿着潜水服，路明非在水下一点点下沉。
拥有着奥特体质、嗅觉极其敏锐的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满是淤泥和鱼虾的腐烂味。
以路明非堪比b站体育生和贴吧五虎的超级强壮体质，本来像这种几十米的水下，路明非是可以做到随随便便地憋上几个小时的气的。
只是为了不在这些凡人面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惊世骇俗，路明非不得不戴上了呼吸器和氧气瓶，装做一副和人类一样孱弱的样子。
潜到这里，这微微泛绿的水，不禁让路明非想起曾经在b站上看到的对某位拍电影时不幸尝到绿汁味道的animal video楠优的采访。
你听说过，清水见的故事吗？元和二年……
“怎样？水下很安静吧。”
在一片寂静之中，陈墨瞳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
“我听说过有个徒手潜水的家伙能潜100多米，那人说潜到深水里的时候，觉得就像到了外星球一样，安静极了，世界上的一切都远离他。”
“无论是缺氧还是水压，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容易解决的问题，唯独只有孤独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去水下放炸弹这种原本可以一个人完成的任务，一定要两人一组完成。”
陈墨瞳踩着水低声说。
“唔，确实。”路明非微微颔首。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光辉勇者的奥特之心怎么可能会畏惧孤独？
要说的话，早在光之国的那几千年里，在宇宙中漂流的那些年里……他不是一直都孤身一人吗？
不过……
路明非皱起了眉头。
“这片水域，怎么没有一点生命气息？”路明非低声说。
射灯的光在江水中仅能穿透不到5米，两人的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浑浊，浮游物到处都是。
但是路明非不一样，他的奥特狗眼能够发出穿透黑暗的光线，整个人如同探照灯一眼将这片水域的底部一览无余。
他扫视了一圈，这片水域连一点鱼虾都没剩下。
龙王显然是不会吃小鱼小虾的。
显然这些小东西感应到了龙王的气息，纷纷从这里逃走了。
“诺顿不会真的在下面吧？虽说之前说是不怕……”
陈墨瞳低声说。
明明是在低温的水下，但是她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和后背都在冒冷汗。
“那又怎样？在就在吧。”
路明非漫不经心。
“你这话说的真轻松，那可是龙王哎？”陈墨瞳说。
“在也无妨。”路明非平静地说。“你以为，当日在亲眼看到我杀死康斯坦丁之后，诺顿为什么没有上来和我拼命，而是头也不回地逃走？”
“因为诺顿他就知道，即使他想和我拼命……他的下场也只会是死路一条啊。”
路明非毫无波动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和自信。
陈墨瞳张着嘴。
她转过头，呆滞地看着路明非。
她这才想起，身边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是了，既已杀死过一回龙王，路明非怎么会和他们一样畏惧龙王呢？
他可是救世英雄啊！
路明非的话顺着信号也传回了摩尼亚赫号。
这艘偌大的船上，执行“青铜计划”任务的一共有几十个人。
每个人在听到路明非的这句话时，心中有的都只有震撼。
无人作声，只有机器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在船上响起。
良久，才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真不愧是……救世英雄！”
片刻之后，所有人鼓起掌来。
路明非的自信感染了他们，让他们深深地感受到，有史以来第一次，人类在面对龙王的时候……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的！
这就是路明非给他们的自信！
如此豪迈的气魄……这就是足以被记入史诗中的救世英雄吗？
所有人都有预感，今日之后，路明非说的这两句话将会广为流传，被全混血种世界所知晓！
在他杀死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康斯坦丁和诺顿之后！
。
。
。
“……我们到了。”
陈墨瞳低声说。
压力计显示到了80米深度，在这里已经看不出水面上的光亮了，陈墨瞳能看见的只有探照灯照出的几米范围。
不过路明非倒是不受影响，潜水服中他的那双大眼珠子瞪得贼亮。
他看见了一堵墙壁，一堵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班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地摆动。
青铜壁上微微浮凸出一张人面，那是张痛苦的面孔，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造型狰狞。
“那是个活灵，上炼金生物学的课你就会懂。”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意味着他被火焰之力禁锢，痛苦却不能解脱。龙王诺顿是四大君主中炼金术最强的一位，因为他操纵火元素，可以用最纯净的火焰灼烧金属，‘杀死’金属，去除杂质，然后令它‘复活’，这种金属就被称为‘再生金属’，有极强的属性，还能禁锢灵魂。这是一个被禁锢的灵魂，会按照龙王的旨意，守卫青铜城的门。”
“诺诺，你携带的真空管里有‘钥匙’的一毫升鲜血，把血涂抹在‘活灵’的唇上，高纯度的龙族血统会为你们打开入口。”曼施坦因接着说。
陈墨瞳刚刚伸手要去拿，就被路明非制止了。
“？”陈墨瞳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路明非。
“让我来吧，我可不习惯正常的开门。”
路明非说。
“而且我们是进别人家做坏事的，怎么能不撬锁就进去？给人家回来锁住了怎么办？”
路明非伸出手，抓住了那张人脸。
在路明非的双眼中，缓缓地浮现出了一缕淡淡的金色。
“芝麻开门。”
路明非低声说，手上微微用力。
“小小活灵，让本座来朵蜜你吧！”
路明非话音刚落，那张青铜人面动了。
它的整张脸从墙壁中浮凸出来，表面的锈迹崩裂，锋利的犬齿猛地张开又合拢，发出“咔嚓”一声裂响。
它张开嘴，随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路明非一阵无语。
这是活灵的报警装置？
踏马的龙王家也上锁？
难道有谁那么不知死活，敢去龙王家偷东西？
路明非是没有影响，但是在听到惨叫的那一刻，他身旁的陈墨瞳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仿佛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急促地念诵着龙文，在她的眼前有无边无际的枯叶和树木肆意地生长、蔓延。
陈墨瞳的心跳开始加快，她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着。
血压飙升，她的双眼中开始极速充血……
这样下去，很快，她就会七窍流血、浑身血管爆炸而死！
但是下一刻，“活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路明非发现了陈墨瞳的异常，于是直接捏碎了“活灵”的半个核心！
“闭嘴。”路明非的眼中带着金色的冷漠光芒。
“活灵”被篡改了权限，它在路明非的手下屈服了，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陈墨瞳的幻觉消失了，心跳和血压也恢复了正常。
“唔……抱歉，没想到这玩意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不要紧吧？”
路明非转过身，看着陈墨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陈墨瞳摆了摆手，失意自己暂时没出什么事。
不过……明明自己差点被这玩意弄死，路明非这家伙作为始作俑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低促地喘息着，弯着腰，胸膛一阵高低起伏。
路明非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斜了一下，他记得……陈墨瞳是穿着比基尼进的潜水服吧？
不过很遗憾，隔着那层和宇航服差不多形式的厚潜水服，路明非实在是什么都看不到。
一声叹息。
“锁撬开了……现在我们进去吧。”路明非低声说。
他抓着“活灵”的手再次微微用力。
“活灵”张开了嘴，它如今的样子乖巧地像是一条被路明非驯服了的狗。
陈墨瞳眼神古怪。
她站在路明非身后，和路明非一起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那个“活灵”的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直到最后，“活灵”的嘴巴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到能吞下他们两个人的……漆黑的大洞！
“这是……什么情况？”
陈墨瞳愣住了。
她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路明非的潜水服。
在这漆黑的水下，面对这种异常诡异的光景，只有在路明非的身边才能让她心中感受到安全感。
路明非没有回答陈墨瞳的问题，他只是微微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活灵”张开嘴形成的巨大的空洞。
这是个炼金术通道。
诺顿会在这里面吗？
他是躲起来了，还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但是怎样也好……路明非今日都要杀死他。
“诺顿，我要进来了！”
路明非看着巨大的黑洞，低呼了一声。
数秒之后，黑色的漩涡形成通道，将两人直接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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