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北江的时候,秦舞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到万金来担任市长,他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也没有去征求两位父亲的意见,人总要自己去选择,才会无怨无悔。
大巴抵达万金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秦舞阳随便找了一家离市政府比较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下,打了个电话之后,便出了酒店,拦了辆出租车,消失在漫漫的夜色之中。
秦舞阳并不知道,随着他的到来,整个万金忽然间暗流涌动。
东风楼。
东风楼在东风巷,是省.委常委们住的集中公寓,甲字号里住的自然是省.委书记苗一飞了。
此时的苗一飞背手站在窗前,身后的沙发上坐着省.委副.书记原福年。
“一飞书记,万金颇不安定啊。”原福年轻轻弹了弹了烟灰,缓缓道,“这个秦舞阳把老骆给顶了,摆明是林仲景的策略,老林不简单啊,上面也能够得着人。”
“不奇怪,林仲景在江北做常务副省长的时候,夏吉成是一把手,他跟唐主席的关系很近,唐主席发个力,提他一把,也是人之常情。”苗一飞轻风云淡。
“你可不能小看他,这大半年,他可是一直在韬光养晦,老骆的离开就是号角被吹响的征兆。”
苗一飞转过身,看着原福年淡淡道:“福年,万金是必争之地,你不会连一个区区的秦舞阳都拿不下吧?”
原福年笑了笑:“那倒不至于。”
原福年是有底气的,堂堂省.委副.书记,难道还搞不定一个新晋级的市长?
而此时的秦舞阳已经身在一个小区内。
沧澜苑小区,不是万金市最高档的,但绝对是万金市环境最好的小区,这里被外界誉为富人区,意即能在沧澜苑小区入住的都是大富人家,事实上,这个表述是不准确的,严格来说,沧澜苑是政治区,居住在这儿的不少都是政府官员。
原市长骆泰金就住在这个小区,也是最早入住的那一批之一。
秦舞阳现在就坐在他家的客厅里。
“骆市长您好。”秦舞阳很谦逊地表明来意,“这么晚打搅您,太唐突了。”
骆泰金呵呵一笑:“你这话有两个错误啊。第一,我已经不是市长了,现在就是个平头老百姓。第二,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不存在打搅,有个人说说话,比什么都强,自然也就没什么唐突之说了。”
骆夫人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微笑着道:“秦市长请喝茶。”
“谢谢。”
骆夫人又道:“那你们慢慢聊,老骆,今天特批你可以抽烟。”
骆泰金眼睛一亮,勾着手掌道:“快快,有没有烟。”
秦舞阳不由莞尔,一个被媳妇管得连烟都不能抽的男人,心性不会坏,连忙掏烟打火。
骆泰金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一口,一脸的陶醉之色:“家里呀别说烟了,连打火机都找不着,这娘们儿,太狠了。”
秦舞阳忍俊不禁道:“那证明您夫人很在意你。”
骆泰金笑了笑,又是一口,好家伙,两口下去,这烟就去了三分之一,烟瘾果然厉害。
一根烟抽完,又续上一根,这回抽得就比较慢了,骆泰金缓缓道:“秦市长,你的来意其实我很清楚,是想了解一下万金当前的政治.局面吧?”
“还麻烦老市长不吝赐教。”
“林省长对我不满意啊。”骆泰金呵呵笑了一声,“不过这也没办法,我年级大了,早就没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安全着陆比什么都强。”
秦舞阳笑了笑,并没有插言。
骆泰金接着道:“万金还是有些特殊的。原福年兼任了六年了,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对万金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其实早在曹书记时代,就想把原福年给换下来,但一直没能得到同意,其主要原因就是苗一飞从中作梗,现在曹书记走了,原福年更不可能卸任,这也是林省长一直掌控不了万金的主要原因。”
骆泰金说的很详细,其实究其原因,他说的是一个方面,其实林仲景最大的掣肘还是来自于苗一飞,他在北江根深蒂固,又是一把手,林仲景收获不大在情理之中。
不过林仲景的策略是对的,徐徐图之,所以他也不算是颗粒无收,起码省政府那一块还能争取一些,而苗一飞也没有采取强力的打压,到了他这个层次,一切纷争都是在轻描淡写中完成的。
秦舞阳暂时还涉及不到省级的层面,林仲景对他的期望也仅限于万金这一片战场,所以省里的情况他只需要知道就行了,他更关心的是万金的情况。
事实上,从曹向东和苗一飞分别把自己的秘书安排在万金就能看出他们对万金的必争态度,王霄任政法委书记,万春阳任副市长,两人都没有入常,说不上谁的权力更大,含金量更高,但如果想在万金获得一席之地,该争取的力量是一定要争取的。
分析一下利弊。
弊端在于,市.委书记由原福年兼任,基本上市.委那就是铁板一块,副.书记加上组纪宣和市.委秘书长,十一票就稳拿六票,另外还有城关区委书记和军区司令,留给秦舞阳的就只剩下常务副市长和兼着市公安局长的副市长了。
有利的地方,是原福年身上笼罩着省.委副.书记的光环,吃相不会那么太难看,所以就给了秦舞阳猥琐发育的机会,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苟。
“秦市长,我觉得吧,纯粹个人建议啊,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骆泰金又点上根烟,也不知道是第几根了,“我跟你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一直在留意你,我觉得你是那种有个魅力的人,光明那么复杂的烂摊子都被你摆平了,万金虽然势力重重,但说到底,也就是挂着省会的地级市而已。阳谋,你不是问题,至于阴谋,能上得了什么台面?”
秦舞阳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老市长。”
“不客气,工作是首要的,斗争是必然的,我那帮班底,你能不能拢起来打造成一块铁板,还要看你自己的。这人一走,茶就凉了,他们也未必听我的。”这也算骆泰金的肺腑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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