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在我的心里,您不仅是我的领导,还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引路人。如果没有您的支持,我在禹城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为您拔除那些毒瘤,除恶务尽。”
秦舞阳铿锵有力地道:“我理解作为一个当家人、一个政治人的诸多难处,但是,我们的初心是什么?到底是为了提拔升迁而不择手段,做一个睁眼瞎,还是问心无愧地为百姓、为事业、为家庭也为子女做一点实在而有意义的事情呢?”
王佳国内心的一根弦猛然被拨动了一下,不忘初心,难道自己已经把初心给忘了?这些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走一步看三步,为的只是爬得更高吗?
秦舞阳苦笑了一声道:“书记,您是我的长辈,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或许您觉得我说的都是光伟正的言论,但如果那些受害的人是您的兄弟姐妹、是您的子孙侄婿,您又作何感想?九十多起暴力事件啊,死十三,伤七十七,其中落下残疾的三十一人,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妻儿,为了政治抱负,置他们于不顾,只想着用漂亮的数字来粉饰自己的政绩,良心又何安?”
王佳国深深地看着秦舞阳,半晌才吁出了一口气道:“不破不立,只有把疮疤揭开,把脓血挤出来,伤口才能真正愈合,是这个道理吧?”
“书记,没有您的支持,我的工作将难以为继。”秦舞阳大不韪之后,开始撒娇卖萌。
王佳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暖,忽然问道:“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怕得罪我?”
“怕。”秦舞阳坦率道,“您是一把手,随便给我穿个小鞋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假的?”王佳国虽然有些郁闷,但没来由地却是轻松了许多。
“假的。”秦舞阳笑了起来,不介意亮一亮自己的獠牙,“书记,我从县长的位置调到了外交部,然后又到禹城来工作,这个界跨得有点儿大,您觉得一般人能这样?”
王佳国愣了一下,这小子有来头啊。
“书记,实不相瞒,我岳父是珠江市.委书记唐疏桐,换了届之后,大概率要进内阁的。哦,我再说一点,我老丈人给秦书记做过秘书。”
秦舞阳撂了半截底,却如一道惊雷似的劈在了王佳国的头上,顿时让他醍醐灌顶,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这么有背景。
“书记……领导……”秦舞阳在王佳国的面前挥了挥手。
王佳国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小秦啊,你……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没有。”秦舞阳道,“我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我只是在做对得起我良心的事。书记,这个事情,全江北我只告诉了您一个人,还希望您帮我保密,不然,那些魑魅魍魉迫于我的威风,可能都要缩起脑袋了,这样对打击不利。”
王佳国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地有了底气,微微一叹道:“这几年,我的内心也是饱受煎熬,其实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做不了,诚如你刚刚所说,公安系统、纪检系统都出了问题,别看我是市.委书记,离开了下属的支持,我一样是举步维艰,甚至是寸步难行。”
“理解。”秦舞阳没有卖弄的意思,而是直接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图,“所以,在发现顾怀安不对劲之后,我就着力于解决公安系统的问题,现在的萧樯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还需要时间来证明。另外,对纪检战线的害群之马我也正在慢慢肃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还您一个纯净的执法系统。”
秦舞阳有背景有脑子有手段,王佳国不觉得能难得住他,但是正是秦舞阳的这层身份,让他多了一份顾忌:“舞阳,你也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狗急跳墙,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秦舞阳微微一笑:“谢谢书记关心,我不会有事的。”
“总之你要小心一点。说吧,需要我怎么支持你。”
“您只要不表达就行了。”秦舞阳说了自己的计划,“现在只是打草惊蛇的阶段,我的动作不会太激进,给他们留点念想,也省得他们给您施加压力。”
“你是打算过了春节再动手?”
“是的。春节后上面将会有一个市.委书记脱产学习班,您正好过去放松放松,家里的事情您只要遥控就可以了。”
秦舞阳说的轻描淡写,王佳国听着却是心惊得很,唐疏桐的权力很大,但他毕竟是珠江的一把手,难道……
王佳国想到了当今天子,心头一阵恍惚,连忙喝口水压压惊,道:“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有什么后果我给你担着。”
连王佳国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他在一个下属面前,会把姿态摆得如此之低,心理果然特么的神奇。
事实上,秦舞阳也是兵行险着,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感觉到王佳国的软弱,自己现在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如果只是副市长之类,他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的分管工作就行了,但他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如果得不到王佳国的支持,自己虽然也能强行推动,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会给人留下一个桀骜不驯的印象。
秦舞阳的志向显然不会局限于做一个副厅级的领导,他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而这一切,他权当是积累经验磨砺自己。
离开了王佳国的办公室,秦舞阳忽然间有些同情顾明怀了,成为自己的对手,很不幸啊。
在知道秦舞阳的背景之后,王佳国的心态就有了巨大的变化,忽然觉得有些事根本就不算个事,既然手下有这员大将,那就充分把他的力量发挥出来就是。
秦舞阳离开不久,秦奋来报,副书.记顾明怀求见,王佳国忽然很想看看昔日的坐地虎现在是什么状态,便让他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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