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家里来客人了。”此时的冯兆坤没有了往时的神秘,就像一个居家男人一样,“咦,是小秦啊。”
秦舞阳已经站了起来,上前两步,道:“冯部长,我来得冒失,您不见怪吧?”
“呵呵,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要见怪了。海棠可是经常提到你,对你赞不绝口呢。”冯兆坤很替黎海棠要面子,换了鞋子走进屋,与秦舞阳握了手,“坐,坐。”
黎海棠笑着道:“秦舞阳今天来市里办事,顺道来看看我,这孩子还真挺有心的。”
冯兆坤向秦舞阳看了一眼,笑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秦舞阳这时微微笑着道:“黎书记,看你这么幸福,我好羡慕你。”
黎海棠的脸红了一下,接过了冯兆坤的包道:“瞧这孩子,说的什么疯话。”
冯兆坤却是哈哈一笑,道:“我倒觉得小秦挺有眼光的,小秦,你说说,你都羡慕什么。”
秦舞阳微笑道:“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团圆美满,互敬互爱,这就是幸福。冯部长,我祝福你们能白头偕老。”
冯兆坤充满爱意地看了黎海棠一眼,笑道:“小秦还真是会说话。好,我接受你的祝福。”
“你们这一老一少的,就别贫嘴了,兆坤,你换件衣服,出去吃饭。”黎海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在这么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边上,那肯定也是有着不少饭店的。冯兆坤换了一件休闲的夹克,还戴了副眼镜,这大概有点乔装的意思吧。
出了来,便进了一个叫老字号的饭店,看起来冯兆坤是经常来的,店老板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冯兆坤也不多说,只是三个字:老规矩。
楼上有个包间,临窗,里面的装修也挺好,三个人坐下,冯兆坤也不说话,秦舞阳心里也在想,今天还算顺利,能够见到冯兆坤一面,运气还是不错的,只是下面这话该怎么提才不显得突兀,倒是有些颇费脑筋。如果应对不好,哪怕是有黎海棠打掩护,恐怕也会颠覆冯兆坤对他的印象。
黎海棠拎起茶壶,为冯兆坤的杯子里加了些水,又为秦舞阳的杯子里加了些,这才道:“秦舞阳,今天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黎海棠的这句话说出来,秦舞阳心中不禁一热,黎海棠实在是在太洞察入微了,自己到市里来这么一趟,如果真的是专程来看她,又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工作日来,很显然,是有事而来。在此之余,秦舞阳的心里也有一丝愧意,黎海棠做支书这些年,不知道跟多少种人打过交道,可谓是见多识广,知道秦舞阳冷不丁地提到农产品加工区这事比较突兀,所以抢先问了出来。
秦舞阳笑了笑道:“其实,我是想请冯部长帮忙的。”
冯兆坤的眉毛快速地扬了一下,一丝淡淡的厌恶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这一切秦舞阳都看在眼里,相信如果不是因为黎海棠的存在,别说到这里来吃饭了,恐怕连门也进不了。不过这也只是秦舞阳的猜想,在这一点上,他有些妄自菲薄了,冯兆坤倒也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太过显现出自己的厌恶来。他有时候也曾想,这个秦舞阳可别是什么官二代下来镀金的,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但是疑惑归疑惑,冯兆坤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这样的失误而去吃罪于谁,所以那丝厌恶之感顿时被隐藏了起来。
黎海棠吃不准秦舞阳是不是真的为农产品加工区而来,万一是移花接木,为的是别的个人事情,那就有点儿麻烦了,冯兆坤是最讨厌那种跑官.要官的人的,不过她印象中的秦舞阳绝不是那种势利之辈,当下道:“秦舞阳,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秦舞阳道:“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难题。前一阶段几个县区都在申报市级农产品加工集中区,白下县也是其中之一,项目的地点就放在了悦丰镇。向冯部长汇报一下,我现在分管农业农村工作,这件事就落我头上了。说句寒碜话,我才接触没几天,老分管领导还没带入门就退休了,现在两眼一片漆黑,镇里邵书记把这项工作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压给我了。跑了一阵子,也吃了不少闭门羹,软钉子硬钉子也碰了不少。”
冯兆坤微微点头,秦舞阳接着道:“项目申报有难度,我有思想准备,后来听到了一些传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说这个集中区其实早就是内定下来了,觉得挺沮丧的。悦丰镇的农业企业非常多,而且规模档次都不低,不是自吹自擂,我觉得真的具备了建设条件,最起码也具备了竞争一下的条件,如果就这么被潜.规则了,真是挺可惜的。”
冯兆坤颇有些意外。这些年他见的可多了,尤其自己手中掌握着官帽子,所以见人就有戒备心理,别又是来跑官的。所以刚刚秦舞阳说是请他来帮忙,他也认为是如此。当时他的心里挺惊讶,一个副镇长与一位市.委常委,这里面隔的级数太多了,如果秦舞阳真的敢于提出“想进步”,倒也佩服他的胆量。而此时的秦舞阳所说的难题居然会是这个,这多少让他感到意外,而秦舞阳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另一种东西——无畏,就更让他刮目相看了。
在他面前,别说像秦舞阳这样的年纪和级别了,就是一些县委书记县长或者是市直机关的负责人,见到自己恐怕也做不到如此侃侃而谈,处处陪着笑脸和小心,一副脊梁骨都被硫酸泡过了的样子,相比之下,秦舞阳的冷静自若给冯兆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常言道,无知者无畏,但秦舞阳是无知吗?答案自然是很明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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