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巴颜围场（一）
近日三皇子府上有间屋子正在重新装潢，因此坊间传闻，三皇子准备抬了新入府的姑娘做妾室。一时间百姓盛赞三皇子仁义，这正妻的位置终究还是留给了程家姑娘。
而这传闻的两个当事人此时正在屋中坐着，程紫衣看着将兰花绣成一堆杂草的白露，握了握拳。
“啊啊啊啊！我真的绣不下去了，紫衣姐姐，你看看我这双手。”白露扔了手中的针线，朝程紫衣张开双手，委屈地说道：“我的好姐姐，难道你看不到我这双手上的累累伤痕吗？”
“我有什么法子，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我都想自己替你来绣。”“给给给，那你来。”
“你确定？”
“还是算了吧。”白露无奈地拿起被自己蹂躏了许久的绣品，闷声说道：“前几日你看不过帮我绣了几针，被凤城知道后又加罚我多绣一个锦囊。今日你若是再帮我，怕是今年年底我都出不去这间屋子了。”
白露抬头看了看被钉死的窗户叹了口气，她也曾想过逃出去避避风头，等凤城气消了再偷偷回来。谁成想还没走出大门口，被正下朝的凤城抓了个正着，此外，还着人把她房间的窗户钉死，另叫了程紫衣没日没夜的盯着她。
程紫衣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规劝。那日在启华公主府的事情终是被凤城等人压了下来，张冬儿一行人等被逼着给程紫衣道了歉，据说回去还被各自的爹娘罚抄数十遍《女戒》。白露虽未在明里被罚，但回家当日便被凤城关进屋里做起了女红，名曰修身养性。“那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了。”程紫衣拿起白露绣的荷包，眼神抖了抖。
白露知道自己的手艺入不了程紫衣的眼，尴尬地喝了口水，摆摆说道：“于公你是我半个老师，于私你是我情同手足的姐姐，我替你出头是应该的。不是我说，你就是太在意淑女的名头和别人的看法了，有的时候恣意妄反而还会轻松些。”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只不过……．”
“紫衣姐姐，我知道你担心给凤城带来麻烦，但你可曾想过，为何明知会有那些风言风语，凤城依旧会让你生在府中？我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堵上你二人的名誉，就是想让你过得恣意些啊。”
“这么多年，你竟还没一个半大的孩子看的透彻。”凤城推门而入，嗔怪地看了程紫衣一眼，而后看见程紫衣手上不成样子的荷包，皱了皱眉，“诗词书画倒是学的挺快，为何这女红总是这般……”
“这般巧夺天工，精致典雅，美轮美奂？”
凤城看她如此气定神闲地夸耀自己，转头跟程紫衣道：“你若学会她十分之一的本事，我也就放心了。”
白露知道他这是埋汰自己来宽慰程紫衣，也不与他计较，转而又想到凤城从不轻易来自己屋子，今日来这，怕是有什么事情跟自己有关。
“不知道三皇子今天莅临了，有什么大事吗？”
“确实有件大事。如无意外，中秋之后咱们就得启程回天水了。”凤城撩起锦袍下摆，坐在白露身侧，继续说道： “父皇体恤我等常年驻守边疆，因此将今年的秋闱狩猎提前了些，到时候你们两个都随我一起去吧。”
“哦？这种狩猎我们也能参加吗？”白露听到可以出门，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恨不得即刻就出发。
反观程紫衣却双眉微蹙，沉思道：“咱们的狩猎无论男女皆能参加，只不过目的有所不同。男子以狩猎为主，女子则是玩耍居多。”
“男子间的狩猎怕也是暗藏比试吧？若是拔得头筹，难道不会得些奖励？尤其是那些驻守边疆的武将，常年不在京城，若是在这样的场合勇得桂冠，必然能成为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凤城没想到白露竟有如此见地，心中又多了几分赞许。
“但紫衣姐姐，既是如此，你有因何苦恼呢？”
“我们前两日才在公主府中惹出那样的乱子，三皇子此时再带我们去围场，岂不是不妥？”
凤城接过白露递给他的茶水，略微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我原也是这样认为。但今日下了早朝，母后便将我叫了去，说是许久未见你，心中甚是想念，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一同前往。”说完转头望向白露，继续道：“皇后再三叮嘱一定要把你也带去。”
白露本来还沉浸在如何在狩猎时帮凤城夺得头筹的幻想中，迎来了对方的一记刀眼，梗起脖子问道：“为何要带上我？”转念一想，怕是和那日她在公主府的行径有莫大的关系，这才诺诺问道：“可是有人告状了？”
凤城点点头，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今日姑母入宫了。”
“姑母？”白露心下动了动，才反应过来凤城口中的姑母便是启华公主，当下疑惑道：“总不能是启华公主觉得我为人仗义，不同于寻常女子，才和皇后娘娘说起的吧？”
白露幽幽望着凤城，撇了撇嘴角，“皇后掌管六宫，每天日理万机的，肯定也不会有那个闲心来看我这个小婢女。”凤城不好再瞒她，将手中的茶杯的茶杯放在桌上，说道：“张尚书曾于平西王账下做过随军文书，后经平西王举荐才入的兵部。”说完又拿起白露的杯子，放在一旁，继续道：“我那姑父虽无战功，但也顶着个将军的头衔。”说完又四处看了看，把白露那不成样子的荷包拿在手上，掂了掂扔在两个茶杯之间，冷冷说了句：“拉拢。”
白露明白了凤城未尽之言中的意思，对他今日的坦诚也颇为诧异，于是单手托腮揶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围场装怂？”
“不，我是想告诉你，只要不是叛国通敌，鱼肉百姓，你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出了事，自有三皇子府为你挡着。当然，以白露姑娘的胆识，也无需我多言，毕竟这天下能直呼凤城姓名的人也没几个了。”
凤城说完话，起身就要出去。白露顺势扯住他的袖子，瞧着他红了的耳朵，自顾自地说道：“三皇子放心，我定会好好发挥，争取大胆的做个地痞女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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