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个嫌疑人,但是我不敢确定。
我心乱如麻,收拾好书包,打算去郭老爷家待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去他家的树下打坐一会儿。管他呢,反正今天心情也不好。
我背着书包就出了门。刚走到大路上,就看见老罗家二大爷推着三轮车垂头丧气的从医院回来,正往家里走。
“二大爷!二大妈怎么样了?”我跑过去关心的问道。
“唉。。。吓得不轻。”二大爷摇了摇头说。“还得在医院住几天。”
“二大爷,我问您个事儿。。。”我追着他,陪着他一直往家走。
“什么事儿?”二大爷一脸疲惫的看着我问。
“昨晚上那个女鬼,您看清楚了吗?您看出来她是谁了吗?”我这么一问,二大爷有点愣住了,连连摆着手。“谁敢看啊?!吓都吓死了。深更半夜的飘出来,八成是来索命的。”
“飘?!不是吧。我看她走起路来很费劲,都是小碎步。”我低头念叨着。
“什么?!你也看见她了?!什么时候?”
“昨晚上,我去奶奶家推三轮车的时候。”我抬头说道。
“我的天啊!你胆子真大。没吓着你吧?以后晚上别出来跑了!不管是人是鬼的,太吓人了。”老罗家二大爷嘱咐着我。
“二大爷!您看见女鬼的时候,她手里有没有举着一把菜刀?”我问。
“菜刀?!没看见啊。。。就看见白花花的一个女鬼,呜呜呜呜的哭着。她拿着菜刀?你说她拿着菜刀?”老罗家二大爷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说道。
“嗯。。。。。。我看见了。”我点了点头。
老罗家二大爷停住了脚步,昂起头望着天空,“嘶。。。拿着菜刀的女鬼。。。这是要来索命啊!”
“二大爷,她会不会不是鬼啊。。。”
“这女鬼要索谁的命啊?”
“二大爷,她会不会是个人啊。。。”
“这女鬼肯定是有什么冤屈啊。。。咱们家这边哪有刚死不久的女人啊。。。她能是谁啊。。。”二大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里,一边推着车,一边挖空心思的想着这个女鬼的来历。我说的话,他是一句没听进去。
“二大爷。。。”
我就这样,看着老罗家二大爷推着车,一边念叨一边向家里走去。。。
我站在路上不知所措。过了会儿,我还是想去镇子外的郭老爷家。我觉得今天所有的人都有点神经了。不行,我得去静静。
我背着大书包,吭叽吭叽的往镇子外走去。刚走到半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大宝儿。”
我回头一看,是黄磊。
黄磊刚骑着自行车从派出所出来,看方向是要往镇子外去。
“你背着书包干嘛去?”黄磊问我。
“我想去郭老爷家待会儿。”我回答他。
“郭老爷?郭大仙儿家吗?”
“嗯。”我点了点头。
“上来!我正好要去找他,我顺道带你过去。”黄磊甩了一下头,示意我坐在他车座子后面。
“嗯嗯嗯”我高兴的点了点头。赶紧跑到他车座子后面,“咔”就蹦了上去。为什么蹦?!因为我个子矮,腿短,不蹦够不着。。。
黄磊略显吃力地蹬着自行车走了起来。“你可真够沉的!你昨天啃了几块肉骨头?”他打趣儿的问着我。
“我不沉!是我书包沉!”我强行挽尊。
“别说,你妈做饭是真好吃,要不然把你养得白白胖的呢!”黄磊继续说道。
“我不胖!我妈说我太小,等我长开了就不胖了!就会变得像我妈一样瘦,一样好看啦。”我不高兴的反驳着。
“可你长得。。。也不像你妈啊!”黄磊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像谁?”我追问。
“像你爸爸。”黄磊肯定的回答。
“我才不像!他长得太难看的!大鼻子小眼睛的!我不像他!我就像我妈!”我有点生气了,说我长得像我爸,在我看来就是在骂我丑!
“哈哈哈哈。好好好。”黄磊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我只能看到他笑得颤抖的后背,但是我都能联想到他笑的表情。
唉。。。
黄磊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就往镇子外面走去。出了镇子的道口,远远的就能望见郭老爷家院子里的那棵苍天大树了。
“黄磊哥哥,郭老爷丢的画找到了吗?”我歪头问他。
“嗯,找到了,我今天就是去找他过去认一下。”黄磊点着头说道。
“太棒了!幸好找到了,要不然我会自责死的。这么久,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我说道。
“嗯,派出所最近人手紧巴。好几起案子都压在一起了。”黄磊说。
“为什么紧巴?你们被二愣子砍伤的那个小警察还没上班呢?”我问道。
“上了。休息完了,已经就位了。”
我突然想起了二愣子:“二愣子被你们送到精神病院了是吗?他还能出来吗?多久才能出来?”
“干嘛?!你想他出来啊?他出来你不怕他砍人啊?”黄磊这话有点情绪。可能是回忆起当时挨砍的事儿了。
“我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他妈妈也可怜,他住进了精神病院,他妈那么大岁数天天一个人在家。地也种不了,连个收入都没有,吃饭都要成问题了。”我念叨着。
“那就让你们村儿给她申请点补助,粮食什么的,先熬一下吧。希望他儿子尽快回来。”黄磊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可能是觉得我说的话也有道理吧。
说话间,我们俩就到了郭老爷家门口。
我噔一下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推开郭老爷家的门,一路小跑就跑了进去。
“郭老爷?!”我喊道。“快出来!我黄磊哥哥来找你去派出所认画去呢!”
“哎哎哎~”郭老爷听见我的声音后,从屋子里背着手走了出来。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抬头看了看正走进来的黄磊。“你们俩一起来的呀?!”
“嗯,黄磊哥哥骑车带着我来的。”我摇头晃脑的说道。
“瞧你那小样儿!看把你乐的。”郭老爷捏着我脸蛋子,逗着我。
黄磊点头和郭老爷打着招呼:“我们抓到了之前来您家里偷画的那个小偷了,确实跟您说的一样。和我们之前抓到抢香炉的那个小偷认识。俩人在一块喝酒的时候,偷画的那个提到了您这里,所以后面那个才来的。我们把画追回来了,收缴了,您现在跟我回所里,您去认一下。回头办好手续,等案子结了,您就能把画拿回来了。”
“好好好!辛苦你们了。”郭老爷抱着拳,给黄磊作了个揖。
“大宝儿,你在这给我看家。我去去就回。”郭老爷转身对我说道。
“嗯,好!”我点头答应了。
黄磊和郭老爷一前一后就出了大门,奔着派出所去了。
我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大树底下,把暑假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摊开放在椅子上,我自己则是盘腿坐在那棵大树之下。开始写了起来。
“咣咣咣”一阵敲门声。
“郭大仙儿在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陌生女人从大门外探着头,望了进来。
“小姑娘,郭大仙儿的家是在这里吗?”女人问我。
我点了点头。
女人小心翼翼的从大门缝里蹭了进来。这时候再看,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朴素,梳着一个松散的马尾辫,脸上都是晒斑,身材很瘦弱,有点驼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手里还拎了一个袋子,里面鼓鼓的。
“我找郭大仙儿!她在家吗?”女人小心翼翼的问我。
“他不在,他出去办点事儿,刚走。要过会儿才能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儿吗?”我问道。
“哦。我是。。。是有些事儿想麻烦他老人家。我进来等一会儿行吗?”女人又问我。
我又点了点头。
女人走了进来,也来到树下面。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张蒲团之上,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一旁,我看了一眼。袋子里是黄色的东西,有点像。。。小米。
“郭大仙儿是你的。。。爷爷吗?”女人继续追问我。
“算是吧。。。不是亲生的。但是我们爷俩的感情很好。”我总结着。
“您找他干嘛?”我问。
“哦。。。我想找他看点事儿。。。”女人说道。
“哦。那你可能白来了。。。”
“怎么了?”
“郭老爷说他以后都不看了。岁数大了,收山了。”我对女人说。
“啊?别啊。。。我打听了,郭大仙儿看得最准了。我现在真是无路可走了,我就指着郭大仙儿帮我算算了。”女人有些着急的说。
“看什么啊?”我好奇的问。
“找人。。。我想找人。。。”
“找人?找谁?”
“找我闺女。。。”
“您闺女?您闺女去哪儿了?为什么要找她?”我把手里的笔放在了凳子上,不解地问她。
“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才想让郭大仙儿算一算。他们说只要郭大仙儿起一卦,八成就能知道我闺女去哪儿了。到时候我就能找到她了。”女人眼里含着泪,难过的说道。
“哦。。。那您等等吧。。。我不知道郭老爷能不能帮你起卦。但是郭老爷心地善良,你求求他的话,我感觉他应该会答应你吧。”我猜测着。
我又仔细端详了女人一遍,“您看着眼生,您不是这个镇子上的吧。”我问。
女人摇了摇头:“我是隔壁镇的。我是听说郭大仙儿看事儿看得特别准,特别打听过来的。”
“嗯。郭老爷确实很厉害。”我点着头说。
过了很久,我作业都写完半天了,郭老爷还才骑着他那辆破三轮,嘎呦嘎呦的回来。
他刚一进门,女人就拎着袋子跑到了郭老爷的面前,啪叽一下,就跪地下了。双手合十,声泪俱下的恳求着郭老爷:“郭大仙儿,您行行好啊!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郭老爷弯腰扶起了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不要跪,什么事儿,你先说。我再看能不能帮你。”
“郭大仙儿,我闺女丢了。我实在找不到她,我想让您算算她去哪儿了?!”女人痛哭流涕的说道。
“人丢了,你应该去找警察啊!你找我也没用。”郭老爷摇着头,背着手,驮着背就往屋里走。
女人迈着小碎步,围着郭老爷打转。“郭大仙儿啊!派出所我都去了,警察找了很久了,都找不到啊!我没办法了,我只能来求您了。”
郭老爷摇着头:“找我也没用,我也没办法。”
“郭大仙儿!求求您了!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女人掩面痛哭。
郭老爷摇着头走进了屋里,一句话也没说。
女人蹲在门口哭了半天,看得我心里难受极了。我起身搀着她,来到大树下。
“您别哭了。您听郭老爷的,先等警察的消息。咱们的警察都很厉害的,肯定能把您闺女找回来的。”我不断的安慰着她。
女人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缓缓的起身出了门。
“大宝儿,把她拿来的那袋东西还给她,叫她带回去吧。”郭老爷在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我赶紧拎起那个布袋,追到了门外,还给了女人。原来女人是骑自行车来的,我把布袋放到了车筐里。别说这袋子里面装的小米,死沉死沉的。
那个女人失望的推着车,一边哭一边往家里走去。
我心里不爽,径直的跑到屋子里去质问的郭老爷:“郭老爷,您为什么不给她看?您看她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郭老爷此时正盯着桌子,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桌子上木盘里摆着几颗铜钱儿。郭老爷仔细端详了半天,叹了口气,就把这几枚铜钱儿捡了起来,装回到自己的竹筒里。
“郭老爷,您在起卦吗?是帮那个女人找孩子吗?”我追问道。
郭老爷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那事儿咱们管不了。。。”
我抢过郭老爷手里的竹筒,使劲晃了晃。侧耳听到里面的铜钱儿相互碰撞时候的声音。好奇的说:“郭老爷,您教教我呗!我也想学?”
“学什么?!”郭老爷瞪着眼睛,看着我问。
“学算卦啊?!”
“学个屁!”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把竹筒抢了过去。一脸不高兴的说:“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啊。。。”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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