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思念妻子,想到凤药,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脸上表情也柔和许多。
这二十余天他过得煎熬,于阿梨却是最美好的二十天,她时时刻刻和玉郎待在一起。
万承吉走在队尾,玉郎和阿梨走在队首。
万承吉再不通男女之情,也看出端倪——
阿梨对玉郎太殷勤。
注意上阿梨,他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阿梨。
越看越蹊跷,她明明说要亲手杀了金玉郎,为何还那样看着他。
她对他笑得好生奇怪。
每生火煮饭,她都亲自动手,煮好的饭都舀出一碗拿去给金玉郎。
他不吃,她还要劝。
万承吉叫过阿梨,盯着她许久,盯得阿梨浑身发毛。
玉郎提醒她,别太过分,小心万直使起疑,她却不知收敛。
路上死了一匹马,她将自己的马让出去,非和金玉郎同乘。
她坐在前,玉郎揽着缰绳在后,他宽大的袍袖像饱满的风帆,衣角残留一丝淡淡檀松香气。
路上这样艰难,他每日篦发挽髻,整理衣物,便是马上行军依然从容不迫。
“天塌下来大人也要梳头吗?”阿梨帮他绾发,偷剪他一缕头发藏入靴筒。
玉郎不答闭目盘腿养神。
他一向这样,不当紧的话题从不接话。
再次启程,阿梨心想,就这样坐在他怀里,骑马到天涯海角她也无所畏惧。
一路风景各异。
看过长河落日圆。
也看过农田尽头水墨画般的苍绿山峦,青色炊烟。
农人牵着水牛慢悠悠走在回家的田间小路,背后映着苍苍青天。
“能与大人一起赏过人间美景,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阿梨叹息,脸上一片飞红。
这话,薛青连要是听了定然第一个不同意——世间最无聊的路,就是和金玉郎同路。
不管说什么话题,只得到一片沉默,能不说话老金尽量不说话,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
阿梨一侧脸,脸颊就会蹭到玉郎健壮的手臂上,那手臂似乎能拨得开阴云,能将世间烦恼全部挡开。
他只须低头就能看到美人在怀,可他的目光却总是投向远方,像要穿透万水千山。
明明抱着娇小美貌的阿梨,他却像抱着块石头。
离京城越来越近,一路畅行无阻。
看地图已到最后一段路,过了龙跳峡就能集结大军向京师发起进攻。
顺利得像在做梦。
万承吉多疑之极,阿梨对他道,“前方两岔路,都可抵达京南外围,一边平原,一边峡谷,咱们走哪?”
若有埋伏这是最后的机会,所以选择至关重要。
万承吉皮笑肉不笑问阿梨,“金大人怎么说?”
“金大人说峡谷最易遭埋伏当走平原。”
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峡谷两边若有伏兵,以一敌百,九死一生通过还将面临一场恶斗。
若走平原,肯定要对决,拼的是作战实力。
万承吉军队得来不易,是他多年来的全部心血,他苦思许久。
已方队伍庞大,一直按太极阵排兵,将兵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攻打京城,一部分挡住援兵。
若在龙跳峡就展开战斗,打赢了也将折损一大部战力。
打输?他不能输。
所以这次选择有万斤之重。
他不欲同敌人在此地决战,最好保住所有兵力,一口气打入京城。
万承吉从未指挥过这样人数众多的军队,初入战场心内不免惊慌。
他为人又自傲,只做无事闲谈般走到玉郎身边。
玉郎坐在树下盘腿闭目。
“金大人。”
玉郎睁开眼,面目和善,笑意不达眼底。
两人撕破脸皮,万承吉集合军队要匡扶李家正统血脉上位,已然告知玉郎。
他本以为两人会有场争执。
玉郎却异常冷漠,“不管李家谁坐这个位置,只要这天下姓李,你我绣衣直使之位都不会动。”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这话不假,他们只不过是帝王手中的兵器,兵器无罪,看谁做兵器主人罢了。
“万承吉你僭越了,一件兵器不应该有思想。”
万承吉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一笑。
反低看金玉郎一截。
对方身怀绝技,却只甘于做件利器。
再锋利也不过是个物件。
他不同,他想做万古名臣,万古权臣。
“金玉郎你是个出色的特务、杀手、刺客,但永远只能在暗处干脏活,上不得台面。”
玉郎奇道,“那又如何?你以为上了台面就干净得了?就能得善终?大家一样,并没谁高谁低之分。你愿操这份闲心,管谁坐龙椅那是你的事。”
万承吉听过反而把急着杀金玉郎的心淡了些。
此时他找到玉郎,闲聊似地问,“大人以为皇帝会不会觉察到我已反?”
“若是察觉,会在哪里埋伏?你接触他的时间比旁人都长,应该了解这个继位不正的野皇帝吧。”
玉郎坦诚摇头,“了解皇帝不在金某职责之内,我只完成任务。”
他一顿瞥了万承吉一眼,“你最好的金影卫都带在身边,此时不做反应,还等什么?”
这话点醒万承吉,也惊了他。
这一队人马是万直使手里最精尖的高手。
他们伪装成普通士兵跟随着万承吉千里奔袭回京,只望在最紧急的时刻做为冲锋之人,出其不意杀了皇帝。
用最锋利的刀割下野皇帝的人头。
没想到扮装的还是有漏洞,让玉郎发觉。
“你是怎么发现的。”
金玉郎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打心底笑出来。
他生得俊朗,一笑如清风霁月,照亮阿梨心扉。
“我同影卫同吃同宿,只听呼吸都能辨出不同,用‘发现’二字玷污了金某。”
他那样自信侃侃而谈。
发丝不乱衣冠整齐,气质闲雅,绝顶的男人不过如此。
阿梨立于万承吉身后呆望玉郎,内心被苦痛和幸福来回撕扯。
她已发觉玉郎有心上人。
几次她都想趁金玉郎睡着动手杀了他,然后割下他的头逃走。
回到那世外桃源般的小院里,那是她和玉郎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将他的头埋在院里的李子树下。
她要守着那里,直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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