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毅发现姚辰璋的异样之后,很快地叫来了医生,医生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他失忆了。”
“轰——”楚忆家感觉她的脑袋突然一阵巨响,所有的噪音都在这一刻汇聚在她的脑海里。
失忆?
医生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今天的信息量会不会太大了一点?他突然受伤,陶兰替他挡刀,奶奶突发心肌梗塞,现在医生告诉她,姚辰璋失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忆家突然笑了,并且越笑越大声,这个世界都疯了!她最近都在做什么啊?他们到底都在做什么啊?一瞬间,命运就这样跟她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姚辰璋愤怒了,他瞪着楚忆家,骂道:“哪来的疯女人?给我出去,不要吵我们家兰兰睡觉!”
我们家兰兰……
楚忆家的笑声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楚忆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姚辰璋面前,瞪着他。
“姚辰璋,你看着我!”
“你走开,不要挡住我。”姚辰璋不以为然地撇开了头。
“你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楚忆家突然捧住了姚辰璋的脸,咆哮道,“你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我!你忘记自己是谁,也不可以忘记我是谁!”
姚辰璋怔住了,他木木的看着楚忆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姑娘这样的忧伤,她的眼里藏了好多的泪水,那水汪汪的大眼,似乎不小心就会地落下泪滴……
“我们说好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我这一生,本该和辰璋一起度过。”
“丫头,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
一瞬间,他们曾经对彼此说过的话闪现在姚辰璋的脑海里,一阵的刺痛,让他难耐的一把推开了楚忆家。
“你走,你走开啊!”
姚辰璋痛苦的捂着头,医生和护士赶忙跑过去,姚辰璋挣扎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好转,医生忙让护士给姚辰璋打镇定剂,可是姚辰璋却将针头折断了!
楚忆家愣在了那里,下一秒她冲过去,推开护士,俯下身,吻住了姚辰璋的嘴……
没一会儿,姚辰璋终于安静了下来。
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熟悉的吻,让他不由自主地松懈,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楚忆家的后背……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他记不得她了,但是他还记得她的吻,那甜甜的,青涩的吻……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抛弃你,让你一个人,让你一个人……”楚忆家的眼泪突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姚辰璋的脸上。
姚辰璋诧异地抹去脸上的眼泪,伸手接住了她滴下来的泪滴,握在手心,轻柔地询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突然哭了……”
他始终是没有想起她。
楚忆家的心陡然一疼,像是被人揪得紧紧的,无法呼吸,无法控制心跳……
楚忆家起身,朝着病房门口跑去,姚辰璋下意识地要抓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床下来。
“你别走,告诉我,为什么看你哭,我的心好痛……好痛……”
姚辰璋看着楚忆家跑开,却发现自己不仅心痛,全身都痛!打了石膏的腿,全身的肌肉,还有脑袋……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得难过?
他的脸一热,似乎有水流了下来……
他,哭了?
就在楚忆家附身亲吻姚辰璋的那一刻,陶兰醒了过来,她侧头看着她们那一幕,心募得一凉。
而就在姚辰璋哭的那一刻,她的心更加的冰冷。
纵使她不要命地为姚辰璋挡下了一刀,纵使姚辰璋已经失去了记忆,原来他的心痛依旧是为了楚忆家……
楚忆家狂奔着跑出了医院,她跑了好远好远,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她戏剧性地跑到了那个大商场,那里有她和姚辰璋曾经的回忆,他们一起来过这里,买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
“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可是,这一刻,我们的回忆,却那样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重播……”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彼此相爱,却记不住对方。
想起姚辰璋看陶兰时那个宠溺的眼神,再一次刺痛了楚忆家的心……
凌啸来到姚辰璋病房的时候,刚巧看到的就是楚忆家伤心跑出来的身影,然而他没有阻止她的眼泪,他一路跟随着她,保护着她,生怕她有个想不开,或是不小心,便出了什么意外。
他站在楚忆家的身后,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心窝里难受地紧。
他走到楚忆家的身后,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她。楚忆家没有拒绝,那一刻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就让她再坏一次,借用一下这个宽敞的怀抱,好让这颗受伤的脆弱的心,能够得到一点点的温暖……
韩潇然站在街头,看着相拥而立的两人,默默地转身离开。
也许他真的只能退回到路人甲的位置去了。
凌啸紧紧地拥抱着楚忆家,鼻息轻轻地吐在她的脖颈处,温柔地安慰着:“别难过了,你还有奶奶……还有我……”
“奶奶……”凌啸不说话还好,一说她的心更痛了!她紧闭着双眼,眼泪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开始无所顾忌地大哭出声,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们,是有多伤心,才会哭得那样让人心碎?
从江宁回到清远,楚忆家强颜欢笑地陪在戴萍身边,她没有告诉戴萍姚辰璋的事情,戴萍似乎也心知肚明,并没有问什么,楚忆家笑,她就跟着笑,像是要让楚忆家知道,她其实很快乐的,不用替她担心。
“小忆啊!今天,奶奶不想住在医院,好不好?”戴萍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楚忆家的袖子。
楚忆家微笑着,看着戴萍,问:“为什么呀?不住医院,我们能住哪里啊?”
“住哪儿都行……好不好?”戴萍几乎是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楚忆家,她不想死在医院里。
楚忆家看着戴萍,顿时有一丝的感伤。
“我们回家,回家去好不好?”戴萍几乎是带着一丝哽噎的笑着说。
楚忆家感觉心口堵得慌,好半晌才发出了一个音:“好。”
无可奈何之下,楚忆家再次打通了凌啸的电话,想将他从繁重的工作中拽出来,让他一定送奶奶回家,然而那个时候已经是傍晚四点多了……
“小忆,你不要急,奶奶不想住在医院的话……要不,去我家吧?”凌啸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如是提议道,“我明天再送你们回兰屿,可以吗?”
“你家?不太好吧?”楚忆家看着身边一双充满渴望的双眼,最后还是答应了。
薛海来医院,将楚忆家和戴萍接去了凌啸老家,那个山清水秀,能闻见桃花香的地方,当然这个时候,也只能看到假的桃树在开着花。
去凌啸家,其实楚忆家是不愿意的,毕竟戴萍认得杨桃,指不定到时候情绪一个激动怎么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所以去之前,楚忆家便和戴萍先说明了自己的担忧,戴萍竟出乎楚忆家意料地说:“临死之前,去看看她,也是我的心愿啊!”
杨桃听说有客人来,大老远就在门口迎接了,当看到戴萍的时候,杨桃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没一会儿她还是疯疯傻傻地拉住了戴萍。
“这位奶奶看上去好是面熟,兴许是我们上辈子曾见过面?”
戴萍慈祥地笑了,她握住杨桃的手,笑道:“是啊!你应该也算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
“我?活了两辈子?”杨桃的大眼转悠着,笑道,“奶奶,晚辈没能听懂奶奶的话,奶奶不要怪罪才是。”
杨桃一嘴的古风腔,让戴萍哭笑不得。她是知道杨桃得了桃花癫的,她离开的时候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硬是把姚辰璋丢进水里这种恶毒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她已经完全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
她今天兴许又是无聊看了什么,于是学起了古人说话,那样子让戴萍和楚忆家都觉得哭笑不得。
楚忆家看着杨桃那张和姚辰璋酷似的脸,心里闷闷的疼。他现在还好吗?韩潇然和陶兰,会替她照顾好他的对吧?
戴萍喝杨桃说说笑笑间,凌天成从外面回来了,他戴了一顶布帽子,手上握着一根鱼竿,似乎是去了什么地方钓鱼了。看到了楚忆家和戴萍,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平和了心情。
“家里来客人了啊!”
“是啊!叔叔好……”楚忆家有礼貌的打招呼。
而戴萍则抬起头,便看到了当年那个带着杨桃离开的男人。她惊得瞪大了双眼,情绪有着些许的失控。
“是你……你,你这个破坏人家庭的男人。”戴萍心急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感觉心不由得一阵痉挛,楚忆家赶忙扶住戴萍,平复她的情绪。
“奶奶,别激动,不要激动……”
戴萍好半晌才缓过劲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凌天成。他面容极其平静,并不否认戴萍所说的事情。
杨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地便恢复了疯傻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奶奶,你刚刚也在学电视剧里的人说台词是吗?好棒好棒哦!”
楚忆家尴尬的看着杨桃,再看看戴萍,忙走到凌天成的身边,说道:“叔叔,不好意思,我奶奶刚从医院出来,凌总让我们先在这里住一宿,明早我们就离开。”
“没关系,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爱住就住吧!”
凌天成再次看了戴萍一眼,便往里屋走去。
夜渐渐深了,楚忆家帮戴萍铺好了床,张罗着扶着她在床上躺好,正要离开的时候,戴萍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奶奶,怎么啦?”
戴萍看着楚忆家,小声地说道:“小忆啊!奶奶,想和你说说话。”
“嗯……”
“哎!孩子,你说你怎么这么命苦呢?”戴萍突然叹息道。
楚忆家沉默。
命苦吗?比她命苦的人可多了。
“如果辰璋知道,凌啸是他妈妈现在的丈夫的儿子……而你又和凌啸在一起了,他肯定得不开心的。”戴萍看着楚忆家,担忧的说。
“嗯。”
“辰璋现在……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多少也知道一点,我现在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奶奶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幸福。”戴萍忍不住老泪众横。
“……”楚忆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拿起纸巾,替戴萍拭去眼角的泪珠。
“凌啸,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不要伤害辰璋,他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跟亲孙子没两样。”言下之意,戴萍把辰璋当做孙子,凌啸才是孙女婿。
“……”
戴萍嘀嘀咕咕地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楚忆家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个念头,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凌啸回到别墅的时候,戴萍和杨桃都已经睡下了,只有楚忆家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两只脚蜷缩在一起,抱着膝盖,看着电视,等着他。
就像小媳妇等着新婚丈夫一样,凌啸的心里突然就这么想着,嘴角情不自禁地漾开了笑容。
楚忆家看到凌啸,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你回来啦!这么开心,笑什么呢?”
凌啸自然地走到楚忆家的身边,情不自禁地吻了楚忆家的额头,然后大喇喇地伸出手揽住了楚忆家的肩膀。
“我就是在想啊!回到家能够看到你,就像是看到老婆,在等加班的老公一样,别提多幸福了!”
“美得你!”楚忆家用手肘轻轻地敲了下凌啸的胸膛,正色道,“我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啦!不然,我才不会等你呢!”
“嗯……这样啊?”凌啸认真地看着楚忆家,“娘子请说。”
“正经点,谁是你娘子啊?”楚忆家将凌啸的手拿开,嘴角却忍不住在笑,“奶奶,希望我们结婚……”
凌啸愣住了,好半晌他失笑,“前一句说不上我娘子,后一句就迫不及待要成为我娘子了啊?”
“嗯……是啊!我很矛盾,对吧?”
“对啊!”
两人相视一笑,却突然又沉默无言。
半晌,凌啸突然问道:“小忆啊!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楚忆家的声音很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楚。她没有底气。
凌啸释然地靠在沙发上,装作不经意地笑了:“我结了婚,就不会离的,一辈子,知道吗?如果我娶了你,你就休想再回到姚辰璋身边了,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吗?”
楚忆家沉默。
凌啸是爱她的,他对她的要求,几乎是从不拒绝,全然接受,全都实现了。而她能做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对自己的好,以达到自己一些无厘头的要求……
可是,她不能够那么明目张胆地伤害他。
她好半晌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其实还没有爱上你。我只是希望跟你商量一下,我们假结婚,让奶奶安安心心地离开,好吗?”
凌啸看着楚忆家,好久都没有说话。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他明明知道的,一直以来,她都只不过是非常善良地在利用他!利用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
哪怕是和他结婚,都是为了奶奶。
楚忆家被凌啸盯得极其不自然,她缩了缩脖子,有丝泄气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凌啸莞尔一笑:“有何不可呢?”
楚忆家诧异的回头看着他。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真的不介意吗?”
凌啸扯开嘴角,笑了:“对,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楚忆家忍不住笑了,凌啸却突然来了一个“但书”,“但是,我希望我们假结婚,真恋爱。”
“啊?”楚忆家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啸,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先结婚,以后再恋爱,结婚之后,一年内,如果我还是没能让你爱上我,那我们就离婚,我不会牵涉你的自由,同时也不会伤害你,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只是恋爱关系。”
凌啸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仿佛这个想法多么让人兴奋。
楚忆家则犹豫了……
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为了实现奶奶最后的心愿,奶奶怎么可能撑得了一年呢?而她,真的愿意一年都陪在凌啸的身边吗?
“你可以不用那么快给我答复,但是前提是,奶奶能等的情况下。”
似乎是刻意提醒楚忆家,奶奶的时间不多了,虽然这样做好卑鄙,但是凌啸知道,这也许是他的一个机会,他必须这么做!
“好,我答应你!”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凌啸欣喜地将楚忆家揽进了怀中,两人却各怀着不一样的心事。
凌啸心想着,不用一年,就给他半年,或者三个月,如果你不爱我,我依然会放手……
楚忆家则在想着别的事情。
这阵子,都在围着戴萍转悠,关于爸爸妈妈的那些事儿,她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是和凌啸结婚,天天呆在他身边了,这岂不也是一个机会吗?
第二天,凌啸拿来了一份文件给楚忆家签字,他大概说了一下,是关于前一晚两人的协定,楚忆家没有细看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凌啸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回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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