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你问我还爱不爱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了吗?”
江婉就也沉默了。
“……对不起。”
她嗫喏了一下,难得不是一个全然的厚脸皮。
或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婉才会愿意认同,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一些不妥之处。
我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江婉,听着她的那一句“对不起”。
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真正的歉意。
我其实能够听得出来,江婉后悔了。
她也是真正的后悔了。
但我也同样能够听得出来。
江婉是在后悔,后悔自己选错了,害得自己落到现在这样一个下场。
而不是在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做下错事,不应该在过去的时候,做那些折辱我的事情。
江婉的后悔,来源于权力的丧失。
哪怕是想一想,我过去所遭到的那些折磨和侮辱,哪怕是我愿意不计较,不追究。
但是,想让我完全不记恨,都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是要我接受江婉这样毫无诚意的道歉了。
我只能当做没听见。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善良。
我站在那儿没动,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或许是看出了我抗拒的情绪,江婉哭泣着望着我,追问道:“逸尘,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后悔了,我认错了!”
“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婉似乎是头一次对我低下头。
我难以说清,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但是,我唯一能够知道的也就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江婉的道歉,生出一星半点儿的动容。
只是,我忽然也有些话想要问江婉。
我问道:“江婉,在说这些话以前,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在这之前,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事情?”
我无意一一细数,翻旧账。
毕竟,那些事情于我而言,也不是多么愉快的一份记忆,每每回想起来,都是属于我的至暗时刻。
可江婉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又怎么有脸向我说歉意?
江婉忽然瑟缩了一下。
似乎是听了我的话,才终于唤起了她一丁点儿过往的回忆一般。
她看着我,好半晌讷讷无言。
随后,才结结巴巴的抽泣着说道:“从前、从前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我沉默的看着江婉。
她是真的知道吗?
也许是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让江婉肆无忌惮地过了头,她总有些过分天真的残忍。
江婉仿佛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过分。
她只肆意的随心而为,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不管对象是谁,她也只是个精致利己主义的人而已。
现在向我道歉,无非还是因为她选的顾成舟,婚后对她并不好。
这就难免让她比照自己唯二的另一段婚姻。
然后,就会想到,噢,我从前对她原来是这样好啊,她选错了。
想要挽回的时候,才终于想起,应该先要向我道个歉。
江婉急切的看着我,哀求道:“你从前原谅过我那么多次,就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以前是我没想明白,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我现在知道,是我做的不好了。”
“直到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你才是对我好的那个人,是我辜负了你,以后真的不会有了! ”
我听着江婉这似乎是想要我回心转意的话语,都有些吃惊。
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求着我回头?
江婉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真的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
早就回不去了。
她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她希望我要怎么做?
我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口头上,我也问了出来。
我问江婉说道:“我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再说这些话,向我道这个歉,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些我都并不在乎。”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打碎的镜子不可能真正重圆,覆水难收啊,江婉。”
“你现在对我这样说,又希望我能做什么?”
我站在江婉的床边,垂眸看着她,眼中已经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了。
江婉听了我的话,也是怔怔。
但很快的,她却是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自欺欺人的开口说道:“怎么就没意思了?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错了,不是吗?”
她絮絮叨叨的,也有些执着的对我念着。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复婚,然后重新开始啊!”
“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们就能好好的过下去,你难道一点也不愿意和我复婚吗?”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更何况是早就晚了。
可以不提,我已经答应了琳姗,不可能再来吃江婉这棵回头草。
但哪怕是没有琳姗,我也不可能在和江婉有什么瓜葛。
我过去那两年多的经历,我所遭受到的那些苦难,难道就是江婉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让我全部放下。
然后,再重新毫无芥蒂地接纳她吗?
如果能做到,那我岂不是就成圣人了。
即使没有琳姗,也有过往两年多的仇怨纠葛。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就问道:“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也不管了?”
“这不是你和顾成舟的孩子吗?你觉得我有可能接纳他?”
虽然我介意的并不是一个孩子而已,但这也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于我和江婉之间的隔阂。
江婉背叛了我,又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最终和顾成舟走到了一起,还有了顾成舟的孩子……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还怎么可能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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