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我等兵行险着,忽然舍弃匈奴,绕行沙漠,突入河西走廊,自然不会坐视不顾,我猜,此时外界必然已有反应——”
说到这里,韩信把直接指向了陇西的位置。
“月氏大军迟迟未到,恐怕是陇西大军已经有了大动作,这才牵制住了月氏的主力大军!”
众人不由微微点头,蒙瞻更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韩信的目光不觉有了几分敬畏。
一直以来,他和韩信都是竞争目标,虽然在兵法推演中多有败绩,但自认差距也不过一线之间,只要自己再认真一点,细心一点,考虑的再周全一点,一定会不输韩信。
可如今一到了这战场上,他才蓦然发现,自己和韩信差的那一线,有一点点大。就比如这次,自己只是这战场上的瞬间万变,人家韩信的目光却已经跳出了这个战场……
跟蒙瞻一般心思的,不是个别人,就连赵郢看向韩信的目光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就韩信如今这光芒四射,智珠在握的气度,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是淮阴城下人人鄙夷轻视的贫贱无行的浪荡子?
天才,果然还是得找准他的战场!
在他不擅长的领域,或许他们未必能赶得上一个普通的庸人。
“不过,焉支山对月氏来讲,非同小可,他们得知焉支山失守,定会全力反扑,末将建议,尽快加固山上的防御工事。”
大家都明白,韩信这是想要借助焉支山的险要地势,以逸待劳,把月氏人困在焉支山和乌鞘岭之间。
所有人都清楚,月氏人想要凭借这么一点地方,供养可能高达二十多万的人马,根本就不可能。
不撑半个月,就会面临粮草断绝的危险境地。
韩信的判断和建议,获得了包括赵郢在内的所有人认可。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墨家矩子禽亲自上阵,在墨家学徒的协助之下,焉支山开始加强自己的防御工事。
跟大马营马场这种地方不同,焉支山本身就有自己的防御工事,这种程度的防御工事,在月氏人中已经算是顶级的水平了,但是在墨家眼中,那就是真的不够瞧了。
不过,也算是有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基础,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等月氏王的十几万大军赶到焉支山附近的时候,整个防御工事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郢终于等来了张良和白笋的消息。
“什么,你们已经拿下了嘉峪山,就靠那一千五百人马?”
王离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来送信的邮差。
那可是嘉峪山啊——
对于嘉峪山,他们并不是一无所知,江山社稷司有关于河西走廊地势的江山社稷图,赵郢也曾带着他们仔细分析过河西走廊的几处紧要的关口。
其中提的最多的一处,便是嘉峪山。
而且,通过陆陆续续传回来的消息,月氏在嘉峪山修筑了关口,设有重兵把守。而张良只带着一千五百人,就拿下了嘉峪山的这处关口?
风尘仆仆的邮差,神情振奋地点了点头。
“不错,当时原本计划利用投降的月氏部落首领诈开关口,不知为什么,后来张良先生忽然改变了主意,单人独骑,入嘉峪关,说服了嘉峪关的守将其摩多,兵不刃血,拿下嘉峪关……”
所有人:……
就连最近屡出奇兵,战功赫赫,风头无两的韩信,都忍不住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地看向邮差。没办法,张良这份成绩委实是有点惊艳。
一千五百人,其中一千人还是刚刚投降不久的匈奴兵。
就凭这些人,直接拿下了皇长孙口中最难啃的嘉峪关……
跟这成绩一比,自己取得的这点成绩都有些不够看了。
张良的战报,也很简单。
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臣良,已为主公西取嘉峪关。”
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忍不住让赵郢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让他开心的不仅仅是嘉峪关已入囊中,重要的是这么长时间,自己终于等来了张良!
也不枉自己为了他,熬鹰似的,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虽然张良惜字如金,在战报中没有多说,但大家还是能想象得到其中的凶险。
嘉峪关已取,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自己这些人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战略纵深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张良带来的这个消息,犹如一剂强心剂,让所有人士气大振。
剩下的,就是击溃下面的月氏大军,彻底的打开河西走廊的缺口了!
山坡上,王离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神火热地看向一旁的赵郢。
“将军,我愿意带三千人马,下去给这些月氏人一些教训……”
王离最近是真的受到刺激了。
身为副将,此次出征,表现的连几个二五百主都不如。无论是韩信还是蒙瞻,都表现得光彩夺目,露出了名将的潜质,如今,甚至就连那个张良都立下了单人独骑,轻取嘉峪关的大功。
他这个副将真有些坐不住了。
赵郢想了想,轻轻点头。
“可,我在此为你压阵,你务必一切小心!”
王离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当即点齐人马,直奔月氏大军。他要趁着月氏人立足未稳,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看着焉支山上直扑过来的这一路大军,月氏王环顾左右。
“哪位将军愿意愿意出战,给这些秦人一个教训?”
“老臣愿往!”
右贤王说着,还不忘乜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左贤王,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我倒是要去会会这些据说能在马背上左右开弓的大秦勇士,到底有多厉害……”
右贤王话语刚落,不少人就把目光集中到了左贤王郁惇的身上,然后发出一阵意味莫名的大笑。
左贤王郁惇原本还提醒一句,让他们小心秦军的骑射,此时,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直接黑脸,索性一言不发。
月氏王假装没有听出来,一脸赞许地看向右贤王。
“右贤王不愧勇武之名,不过秦人狡诈,且不可麻痹大意!”
右贤王一手抚胸,冲着月氏王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出。
“诸位,看我如何给这些大秦的射雕者一个教训——”
“我等,静候右贤王凯旋——”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月氏王又派出自己的小儿子,率领两万月氏大军在后为右贤王压阵,其他人则紧锣密鼓地安排安营扎寨。
在月氏王和左贤王郁惇面前,右贤王虽然话说得霸道嚣张,但转过身来,眼中已经变得一片清明。
“度莫支,你去试试秦人的火候……”
身为右贤王,摸不清敌人的深浅之前,他怎么可能亲自冲锋陷阵,这等事情自然要交给手下的这些小弟。
右贤王话锋一落,一个高鼻深目身材魁梧的月氏汉子并从人群中闪了出来。
“诺!”
度莫支大手一挥,身后一支两千多人的小队就跟了出去。
右贤王谨慎,身为王翦老将军的亲孙子,王离自然也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似的,直接把所有的兵力都压上。
见月氏人中冲出一支小队,也分出一支约莫千人的小队,迎了上去。
双方距离着还有七八百米,就已经开始了逐渐加速。
见秦军端着长戈,毫不避让,度莫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想不到这些大秦人竟然敢和自己直面对冲!
“兄弟们,让他们这些软脚羊,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他本来想先来一轮箭雨的,但见对面这么莽,直接就把弓箭收起来了,开玩笑,骑兵对冲,月氏人怕过谁!
七八百米的距离,在骑兵的冲刺之下,飞速缩短,转眼间,已经能看到彼此的身影,度莫支眼中已经全是残忍狰狞的笑意。
“冲,冲,冲,碾碎这些大秦的杂碎!”
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冷硬的弧线。他似乎已经能闻到敌人身上的血腥味道。
此时,双方骑兵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以双方此时的速度,瞬息便至,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动作了。
度莫支已经做好了跟敌人硬拼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咬紧牙关,准备给敌人一次痛击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敌人在疾驰在中齐刷刷地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规避动作,如同洪水分流般,流畅之极地分成了两股,把他们闪到了中间……
这可是疾驰中的战马啊,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等动作的,他们怎么做到这种动作的?
要知道,这种动作,一个不好,就会人仰马翻。
不要说骑术一直以来就逊色一筹的中原人,哪怕是和匈奴人交战的时候,都没见过谁敢在这样的距离上敢做出这等危险的动作!
疯了!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就看到这支秦军忽然齐刷刷地放下了长戈,举起了弓箭,然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箭雨。
躲闪不及,身上又没有秦军那样的精致盔甲,他身边的部下瞬间倒下一片,就连他自己都因为躲闪不及,后背上被射了一箭。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左贤王郁惇告诫的话语。
秦军能在疾驰的马背上左右开弓,其实力堪比族中射雕者!
原来,这不是推卸责任,也不是夸大其词,竟然都是真的!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战马疾驰冲锋,速度很快,他根本没办法控制战马的速度,也无法控制手下的这支队伍做出足够的战术动作,甚至连放开缰绳,举起弓箭还击都做不到。
在疾驰中左右开弓,哪怕是在月氏和匈奴中,都算是佼佼者啊!
他这些人哪里做得到?
所以,此时此刻,他即便是有心,也无计可施,只能咬着牙,伏在马背上,催动战马,拼命前冲,想要尽快冲出秦军弓箭的威胁范围。
应该很快吧?
速度很快的,只要冲出去应该就好了吧,就算是那些秦人骑术高明,也不能让疾驰的战马就地转头,再给自己来一轮吧?
然而,很快就看到这秦人的这支骑兵,行云流水般在他身后画了一个弧线,干净利索地交叉而过,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又给他们来了一波……
度莫支:……
环顾左右,发现,此时此刻,依然能端坐在马背上,已经剩下不到一半。最可怕的是,局势已经完全进入了秦军的节奏,对方虽然只有一千余人,但穿插如飞,自己这些人根本跟不上人家的节奏!
度莫支疲于奔命,后面压阵的右贤王不由目瞪口呆。
这支军队真的能在疾驰中左右开弓!
大秦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支可怕的骑兵?
此时,震惊的,不仅仅是右贤王,包括月氏王在内的月氏所有贵族首领,都目瞪口呆,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有左贤王郁惇,神色淡然,似乎早已料到了一切。
顾不上多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度莫支这两千骑兵被秦人屠戮一空,对,他们能想到的就是屠戮。
因为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场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毕竟,自己的人快被人杀光了,人家一个重伤的都还没有呢,虽然零星的有几个骑术高明的举箭还击了,但弓箭落在人家的盔甲上,几乎不破防——除了几个倒霉鬼,被人射中了盔甲的缝隙之外……
见月氏人直接出动了数千大军上来抢救,这个仅有千人的小队,也不硬拼,行云流水地再次交错而过,再次扔下一波箭雨后,直接奔回自己的阵地。
连首级都没要!
只留下一片七零八落哀鸿遍野的伤员和尸体。
“右贤王,这就不行了,本王还等着看你大破秦军的壮举……”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贤王郁惇已经凑到了右贤王的身边。
听着左贤王满是讥诮的话语,右贤王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恼羞成怒地冷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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