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之回京后,权势比从前更大,自然也少不了被逐渐长成的皇子拉拢。
钱财、美人、珍宝,或是许以权势。但顾安之都不假辞色,要是做得过分了,还有那用美人给设了局的,直接都给转手卖到了皇帝跟前。
而被湛峥知道后,他倒是不直接对皇子下手,但皇子手下得用又在关键位置的,但凡身上有把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搞了下去,扔到边缘地带,让皇子的拉拢变成废棋。
次数多了,人人都知道,这事不能办,才还了宁安王府一片安宁。
到湛峥三十五岁这年,王相上书乞骸骨,皇帝再三挽留后,将他加封为司空准予致仕。
而新空出来的相位,在百官惊讶,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落到了湛峥头上。
王司空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令他不高兴的是,他原本的目标是冲着司徒去的,却终究没能如愿。
告老之后,王司空打算返乡,王莹清有心相送,也有多年不曾回去见过父母,便同湛峥商量,她跟着一同走。
湛峥体谅她的思家之情,自然同意,还帮着准备了不少礼物。
这事茵茵知道得晚,王莹清连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也不好开口阻止。
茵茵左思右想,往城外玉清观去,借观中签筒求问王莹清此行顺利与否,最后果然出了一支下下签。
茵茵带上签文匆匆来到湛家。
“茵茵?”庾妙琦抬头看见她面上难色,“这样匆匆过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茵茵做出犹豫模样,将手中签文展开给她看,又同她说了自己求问的事:“娘,大嫂这回真要跟着王司空一同走?玉清观中求得的签文如此凶险,恐怕要出事。”
庾妙琦一看这签文写的,什么“青鸟离巢过千帆,还至家门步黄泉”也是心里一惊,赶紧叫人请来王莹清。
王莹清正期待呢,突然看见这支签文,第一反应自然不信,但这么多年,足够叫她知道,茵茵和庾妙琦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且她在看过这支签文后,就是一阵心慌,自己也有些怕了。
“这、我,”王莹清捏着签文问,“茵茵你何时去玉清观求的?”
“就今儿早晨,”茵茵面上也满是后怕,“我想着大嫂要远行,打算去给你求个平安符,也是顺带才问了一支签,哪知道出了这个。”
“我一看解出来的签文不好,就赶紧回来同娘说了。”
“那……”王莹清考虑了半晌,才咬牙道,“那我这就叫人同堂伯父告罪,不同他们回去了。”
这话出口,王莹清心里突然一阵轻松。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再看面前的签文,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待到湛峥回来,王莹清同他说起此事,原是心里又有些犹豫,想叫他帮着再拿个主意。
哪知道,原本一直支持她回娘家探亲的湛峥也立刻改口:“那你这回莫走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湛峥踱步片刻:“不如你还是明儿一早,就再往玉清观中去一趟,请一张平安符回来,贴身戴着。”
王莹清不防湛峥这样信鬼神之说,虽然点了头,却也道:“我还当你不信这些。”
湛峥没提围绕着茵茵发生的那些神异之事,只拿先前占据黄公子身体的文抄公来举例:“自出了那件事后,京中怕是无人不信鬼神因果了。”
“竟是真有其事?”王莹清当时还在娘家,未曾进京,就是听说,也只当是个故事,哪里想到湛峥却能作证。
“是真的,”湛峥道,“你当为何这些年来,玉清观京中的香火总比别处更鼎盛?不过是亲眼见到的百姓够多,所以知道玉清观的独孤观主是有真本事之人罢了。”
“你若是不信,便将此事原样说与王司空知道,想来他也会劝你不要出行。”
王莹清将信将疑,叫人如此这般传话过去,没想到竟引得王夫人亲自前来。
这回,王莹清是再不敢怠慢了,次日一早就去了玉清观中,按着湛峥说的求了平安符。
三个多月后,估摸着王司空等人已经走到,王莹清突然染了风寒。
初时只是着了凉,不过短短几日,竟就到了起不得身的地步。
好在茵茵及时请了太医前来,才将她治好。
王莹清病好,可以起身出门时,她下意识想把压在枕头底下的平安符戴上,哪知道摸了一手灰。唬得她病愈后,又赶紧往玉清观去还愿。
王莹清活了下来,与湛峥感情依旧要好,几个孩子也在父母的爱护下健康长大。
次年,南方发生了地动,整个朝堂都忙得不可开交,皇帝也连轴转了好几个月,才让受地动影响的地区恢复生机。
这事过后,朝堂上不少官员都因突然放松下来病了一场,皇帝也在其中。
但旁人都是很快就好,唯有皇帝越发严重。
太医用了许多手段,却都没能留住这位勤政爱民的皇帝。
湛峥三十六岁这年,他真正意义上的伯乐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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