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驰,须臾两日!
夜深已深,唯有扬州军灯火如龙!
大军纵深驻扎,浩瀚连绵数十里!
如同一头长龙横卧,龙头已经探进益州,龙尾却还在荆州境内!
姿态狰狞毕露!
好似龙头一探,就可一举吞下前方奉节!
龙尾一摆,也可随时入江转战!
扬州军阵型变幻,已有两日!
但凡关注于此的势力都已看出,这支大军正在蛰伏!
陆扒皮亦在假寐!
不过这依旧让周边势力,不得不为此应招!
曹操正如徐庶预料,对于陆远的宴饮极为忌惮!
毕竟陆扒皮请客,客人没有一个不出意外的!
而他正是在最后一次栽进了阴沟,彻底上了陆扒皮贼船!
益州深处的赵韪,负责朝廷封赏的钱塘侯朱儁亦然!
不过他们都各有原因,不得不来!
如今正分别等在军营东西两侧,只等陆扒皮出面接见!
陆远最新招募的三员亲兵,孙策,魏延,廖化则分别负责看守他们!
反而陆远本人,对他们毫无交代,却正在帐内与众将宴饮!
吃着火锅唱着歌,其乐融融!
火锅是蜀地特色,此时还叫做瓮!
不过铁瓮内分成数隔,为分食制而设,也正像后世的九宫格!
这却是周仓自益州深处,成都带回!
此刻瓮内正咕噜噜冒泡,煮着各类林中美味,水中珍馐!
一众大将环坐一圈,个个肥肉大酒,吃得津津有味!
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徐庶,周仓,许定,鞠义俱在!
除了张郃在扬州监视徐州,周泰还在巡营以外,此次南下的所有将领,皆已聚全!
众将齐聚,只为庆祝一事,黄忠有后了!
这是黄忠耿耿于怀之事!
为了他黄家香火绵延,夜夜耕耘,至今终于有了结果!
陆远也不禁为黄忠欣慰,召集众将来此庆贺,同样尝尝麻辣滋味!
反正曹操以及益州赵韪,他都已甩手给了徐庶!
朝廷封赏一事,也会让朱儁去交州与陈群详谈!
而荀彧已经回到荆州,既是为了接待荀攸,也在开始着手益州战略!
至于孙策等三个亲兵,则自有周泰教导军规!
如今他所关注的,无非徐州刘备而已!
此刻将赵韪等人晾上一夜,反倒可以夺一夺他们心中底气!
帐内也正是喜气洋洋,热火朝天!
典韦伸着一只黑黝黝的大手,直接越过众人,到黄忠的锅子里捞出一条肥美雅鱼!
众将齐怒,个个出言呵斥!
“大黑,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
黄忠却是格外和善,嬉皮笑脸:“你他娘的刚把周泰的鱼吃光,又来吃老子的,饿死鬼不成!”
他黄家有后,就是他最大喜悦!
一条雅鱼,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吃了这个辣味才发现,之前几十年根本就没吃饱过!”
典韦大口吃鱼,嘿嘿一笑:“你这事还不准,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你和病秧子关系那么差,说不定正是他让锦衣卫故意骗你呢!”
黄忠有孕的小妾还在交州,消息正是来自锦衣卫!
“不会!”
黄忠一脸豪迈,喜不自禁:“病秧子虽然和小白脸一样,一肚子坏水!但这种事,他不至于和我胡闹!”
许褚凑着大脑袋,咧嘴大笑,声似炸雷:“你算过日子吗,就算你夫人的确有孕,也未必是你的种啊!”
“黄花大闺女,绝对是老子的种!”
黄忠老脸抖了抖,断然道:“老子为了此事,筹备良久!夫人虽是从荆州逃难到的交州,实则却是来自益州成都,正宗的大户人家小姐,家族落难而已!”
他瞥了瞥许褚,想着大喜的日子,一时懒得计较!
只是极力表明,夫人来自成都大户人家,不是暖床婢女!
“黄花大闺女也不可靠啊!”
周仓却晃着一张大黑脸,凑头过去,一脸贱笑:“你洞房时,俺和大黑都在外面数过了!就那点时间,能有用吗!你又离开交州这么久了,说不定夫人第二天就……”
他欲言又止,与典韦对视,嘿嘿贱笑!
“大喜的日子,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黄忠眼皮跳了跳,强掩愤怒道:“老子一身本事,如今又得了老神仙秘籍,早已今非昔比!你们趴老子帐篷的事就算了,不过以后再敢胡说,休怪老子翻脸!”
他已经看透了一群混账,就是嫉妒!
当下心中喜悦,难得再次忍了过去!
赵云却不以为意,吃着锅中鹿肉,若无其事道:“老哥,就算夫人有孕,也未必是儿子啊!听说这事儿和时间有关,偏偏你在交州时,还没得到老神仙秘籍呢!”
“绝对是儿子!成都姑娘,最能生儿子!”
黄忠额头青筋乱蹦,却豪情满怀:“黄家自老子开始,就要开枝散叶了!老子要学习中山靖王刘胜,生他一百二十个儿子!之后繁衍十八代,像刘备这样的子孙,以数万计!”
他抚平额头青筋,依旧忍了过去!
一群混账捣乱,哪能和他的家族大计相比!
许定却无视黄忠的豪情和暴躁,腆脸上前,咧嘴笑道:“大黄,酸儿辣女,成都姑娘爱吃辣,估计你还是得白高兴一场!”
“滚蛋!你们一群混账,老子还不懂你们心思吗!”
黄忠长长吐了口浊气,绷着老脸道:“你们帐中都有女子,还不都是为了此事!也就主公和小白脸不爱带夫人,这是他们不懂家族重担!大军总要对峙,转战前送到后方即可,实则根本不会误事!”
军中同袍浴血,他们言谈自然毫无顾忌!
只不过他的怒火,也已经到了忍耐边缘!
鞠义吃着涮羊肉,倒是毫无察觉,迟疑道:“可是这个……”
“闭嘴!可是个屁!”黄忠一语打断,勃然大怒:“一而再,再而三,老子要发飙了啊!说点别的!小白脸,你一直不说话,到底憋着什么坏水!”
他一语落下,众人这才发觉,徐庶确实一直没说话!
吃着火锅,辣得小白脸已经变成了小红脸,却依旧若有所思一般!
众将不由诧异,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账,到底又在算计什么!
徐庶感受着众人目光,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陆远,和善一笑:“主公,末将就是琢磨,这次益州赵韪,是要死于意外,还是去皖城喝鸡汤……”
“意什么外,必须得活着回去!”
陆远哭笑不得:“我要是每次请客,客人都出意外,这还算意外吗!明日你招待赵韪,曹操,朱儁,都得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当然刘焉在皖城治病花费,得由益州承担!”
此次袁术不敢赴约,已经让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他请客始终如此,那以后还能与别人结盟吗!
“主公,末将刚才的话被大黄打断了!”
鞠义老脸通红,讪讪一笑:“其实末将想问,明日谈判,能不能要点成都姑娘!末将攒够了钱财,就等着给我鞠家传宗接代呢!”
他话音落下,也同时引起了众将反应!
沙场鏖战,舍生忘死!
他们平日从不谈论此事,却也个个知道战场凶险!
无论如何,血脉传承不可断!
如今黄忠功成,可见成都姑娘值得一试!
反正天下大乱,落难的女子不计其数!
只要你情我愿,主公也从不管这些琐事!
闻言不由个个看向陆远,静等答案!
“混账话!”
陆远笑骂一句:“我为一州州牧,骠骑将军!携十万大军前来,向人讨要女子给兄弟们纳妾,这正经吗!”
鞠义老脸一红,暗自琢磨,还是得慢慢等啊!
关键益州难民太少,几乎没有流入荆州的!
零星一些女子,还要和其他混账相争!
要是比钱财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赵云这种靠脸的!
就是不知主公的益州战略,交到荀彧手中,到底有没有用!
许定对此倒是不算在乎,稍稍迟疑,又腆脸笑道:“主公,封赏之事,末将倒是不急,就是好奇,此事得咋办啊!”
当下负责朝廷封赏的朱儁已到,主公却没有理会!
此事他们心知肚明,主要还是要封赏的人数太多,主公一时无法顾及!
关键这么拖着,也终究得有个解决之道!
“此事太过繁琐,还是让陈群安排吧!”
陆远摇头失笑:“朝廷只会封出荆州和交州,但我军兵锋昭昭的背后,为我军谋取荆州和交州出力者,不计其数!如果有所遗漏,难免寒了人心!”
封赏之事,他依旧想着把军政分开!
否则算上扬州官府各部衙门,不知要耽搁他多久!
赵云稍稍疑惑:“主公,我见着封赏名单里,怎么还有颜良文丑?”
“他们保护过郭嘉,也曾威胁张燕,不得在皖城作乱,该有一赏!”
陆远无有芥蒂,若无其事道:“而且我军新得荆州,却始终没有合适人选镇守!你们个个不愿,那就只能另寻他路了!”
大军不可能始终驻扎于此,荆州也终究需要一个戍守大将!
此地与袁绍毫无关系,倒是可以信任颜良或文丑!
在荆州当地募兵,配合荀彧维持益州战略!
这也是无奈之举,众将皆把镇守一方当作流放在外!
相比起来,反而更愿意跟军中兄弟一起!
哪怕是天天挨欺负的周泰,也直言更喜欢军中这份热闹!
唯一想要戍守在外的徐庶,却只是盯着徐州!
对于大军后方的荆州,毫无兴趣!
他也不愿委屈麾下兄弟,只能打起了颜良文丑的主意!
“主公,那孙坚呢!他不可用吗!”
典韦瓮声瓮气:“之前许褚没少给颜良文丑灌鸡汤,这两人真要是也从军了,想想未免尴尬!不如起用孙坚,或是等我师弟太史慈到来!”
众将看了看典韦,皆是默然!
给颜良文丑灌鸡汤的,哪能少得了这个黑鬼!
何况太史慈就算能到,千山万水,也总得月余了!
到时还要从小卒积功开始,不知需要多久!
哪比颜良文丑,在此直接领个都尉的低阶武职方便!
不过主公如何对待孙坚,倒是引得众人好奇!
许褚却没理其它,直接一脸不屑,向典韦开口:“大黑,你是不是傻!别说颜良文丑,就是孙坚儿子的鸡汤,你也没少灌!以后总归要当大将使唤的,还不是一样尴尬!”
此事众将却是心知肚明!
主公新招的三个亲兵,无论魏延,孙策,还是廖化,都是在等大将和军功而已!
这些不值一提,主要还是孙坚这头江东猛虎!
“孙坚还在养伤,以后自有大用!”
陆远心不在焉:“如今距离虎牢关大战,不到半年而已!孙坚再是颓势,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不过从今以后,就没什么孙家大军,江东猛虎了!孙坚只是一个老将而已!”
他对孙坚另有安排,只不过时机未到!
而且当下大军争锋,步卒于他而言,意义不大!
“主公,荀彧最近怎么回事!”
许定吃着煮鱼,漫不经心道:“他在荆州连连以官府传讯,把此地百姓都调了回去!末将本想把江陵一线的秦直道再拓宽一些,五百丈才够壮观,这回反倒没人手了!”
“你是吃饱了撑的,这不把益州的天子之气挖漏气了吗!”
陆远忍俊不禁:“大军进山围猎,趁机开放交通倒也是好事!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荆州内部百废待兴,就交给荀彧放手施为吧,我军不必理会!”
许定确实是吃饱了撑的,闻言当即没了声音!
徐庶却是愣了愣,言之凿凿:“主公让文若放手施为,想来结果必会让主公大吃一惊!之前他在皖城束手束脚,一身才华根本发挥不到半成!”
陆远一怔,此事他倒未曾多想!
他相信荀彧的内政才华,全凭历史判断!
不过此刻却已想通,历史上荀彧,并未发挥出几分内政才能!
反而多有主持军事,举荐人才,或者提供一些战略参考!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荀彧的立场束缚,无法真正主导一些具体事务!
无论跟随任何主公,都无法得到真正信任!
不过即便如此,荀彧在皖城之时,依旧提出了官府少插手百姓事宜的建议!
见叶知秋,由此也可窥得荀彧在政务上的目光独到!
如今他已帮荀解开了这份立场束缚,又任他在荆州放手施为!
这个能大吃一惊的结果,倒是值得期待!
“实则水镜先生也是如此,一身才华,却始终不得志!”
徐庶唏嘘:“水镜矢志改天换地,可惜始终借不到快刀!之前看好一个同族小辈,还太过隐忍!水镜只当今生无望,才心灰意冷!不过如今主公的姿态,他必能重拾信心,想来也会有惊人之举!”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嘿嘿一笑:“拭目以待!”
他知道徐庶和水镜的交情,想来也必会知道水镜更多过往!
之前看好的同族小辈,正是鹰视狼顾司马懿!
按历史得等到曹魏死光元老大将,才敢真正动手!
水镜这把年纪,自然等不起!
不过如今这个老狐狸有了希望,要是能真正为他扬州效力,他自然心中向往!
毕竟是个能三言两语,舌战群儒的人!
“主公,如果拿下徐州,当地镇守大将……”
徐庶敛去多余念头,眸光湛湛:“立身徐州之地,与群雄争锋,才是英雄本色!你也知道,这是末将夙愿!无论面对颍川戏志才,还是冀州田丰之流!”
陆远哑然失笑,连连摆手!
此事徐庶已经提过多次,一定在驻守徐州!
他也答过多次,胜负未分,先考虑战局要紧!
当下事务繁重,还得一件件来!
先取了益州之利,再等上十余日就好!
至于戍守大将,则是战后事宜了!
偏偏徐庶急不可耐,总想着先定下人选!
这也让他更不敢定论,免得徐庶太过轻敌!
刘备和袁术手上大军,虽然只是临时抓来的青壮,但也人多势众,共计近四十万!
如果拒城而守,乱箭齐发,对他们扬州军同样威胁极大!
哪怕他们可以单刀直入,兵临徐州腹地,占尽先机!
但也需要临机决断,小心行事!
“小白脸就是矫情,一天问八百次了!老子都没争呢!”
黄忠酒足饭饱,一脸不屑:“我们都看出来了,当务之急,是养精蓄锐,别让徐州有了警惕,你急个屁!你推演那套没用,到战场都得重换!”
典韦嘿嘿一笑,难得开口附和:“就是,当务之急,是你和主公应该先把夫人接来!一来麻痹徐州,二来也好让我们兄弟面皮好过些!到了大军转战时,送回荆州后方就是!”
“此事你等不懂!”
徐庶旁若无人,一脸不屑:“我等征战在外,多少血腥龌龊!你们一群混账无心此事,但我与主公一样,都不想让夫人沾染这些!”
一群大将当即哈哈大笑,个个开口数落!
小白脸一肚子坏水,要龌龊也是非他莫属,与其他人何干!
徐庶却是有苦无处说!
主公比自己阴险多了,可惜此事终究不能乱提!
众人正在喧闹,周泰却忽然匆匆归来!
一脸狼狈,尴尬不已!
还未进帐,就已扯着嗓门大喊:“主公,夫人来了,这次末将没法给你挡刀了!”
“什么意思,你挡过狗屁的刀!”
陆远一脸不耐:“公孙离回来了?你没把他扣在营外?”
“主公,是夫人带着北平新夫人一起来的,末将哪敢怠慢!”
周泰眉头紧皱,一脸局促:“我军暗哨在荆州境内发现夫人行踪,此时应该已经进了益州!肯定是主公那夜没负责任,夫人带着北平新夫人来讨公道的!”
陆远怔了怔:“婉儿来了?怎么提前没有情报?”
他自然不信小乔会替公孙离讨公道!
何况他也无需对公孙离负责!
只是心头诧异,小乔怎么会到!
“主公,你糊涂了!”
黄忠咧嘴解释:“我军虽有锦衣卫,内卫,绣衣吏,但哪个情报网会针对夫人!夫人要来,就算病秧子也不会提前得知,何况还这么快……”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这种事,要是不想认账,就坚持不认!不过北平新夫人姿色也不差啊!”
陆远依旧有些愣神,到底什么情况!
众将却是吵吵闹闹,一哄而散!
“主公,这种家务事,我们就不参合了!”
“主公,让周泰给夫人砍几刀,解解气就好!”
“主公,你事发了,要不先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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