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陆远还在桌案前，闭目沉吟！
桌案上摆放着锦衣卫情报，厚厚一叠！
这也是随时战事开始，锦衣卫开始全力运作！
情报已经由郭嘉挑选，分出了陆远急需！
纵然如此，依旧极为繁杂！
其一，各地诸侯如陆远所料！
扬州大军的动向刚定，难民潮当即蠢蠢欲动！
荆州难民，已经自丛林南下！
陆远在行军之中，已经遭遇，并未计较！
豫州和徐州的难民，却开始纷纷汇聚！
显然背后，有着诸侯推动！
正是袁术和陶谦！
他们必然还会派出大将，为难民指引方向！
兖州的黄巾军发展迅猛，也已经有了南下征兆！
此事虽然陆远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黄巾军本就是难民而已，为了一口吃食，才会抱团取暖！
如今必然有诸侯在后煽动，让他们找到了扬州这个管吃管住之地！
而且还是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只不过其中，刘岱和鲍信平叛黄巾军！
最终因为寡不敌众，纷纷死于黄巾军之手！
这一点是陆远意料之中，却被陆远认为是极为可疑！
不过天下四分五裂已久！
继士燮之后，终于又少了一个割据诸侯！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总归是好事！
陆远对于一个死人，倒无意多想！
真正让陆远诧异的，是冀州的黑山军，竟然也开始有了迹象！
这份情报来自于他曾经布下的暗棋，死间张达！
经锦衣卫确认后，才发回皖城！
情报自然不会有误，只是黑山军怎么会想着南下！
黑山军人数多达百万，盘踞在冀州，幽州，并州一带！
如今与公孙瓒交好，合力抵挡冀州袁绍！
怎么会想着从三州之地，跨过兖州，豫州，经历千山万水，南下扬州！
如果其中没人搞鬼，那就只能是黑山军的统领张燕饿疯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冀州袁绍！
袁绍本就一直在招揽黑山军，瓦解公孙瓒盟友！
可惜张达之前只是张飞护卫，张飞逃走后才留在冀州！
如今在冀州军中，位卑职低，也是不知底细！
不过这已是事实，多思无益！
陆远的唯一失算，是他低估了诸侯对他的恶意！
之前估算的五百万难民，现在却不得不估算八百万！
这是算上了兖州黄巾军，和冀州黑山军！
以及可能在袁绍鼓动下的各方零散难民！
好在路途不同，难民们总有先来后到！
徐州距离最近，过江就是扬州！
之后是豫州，兖州，冀州！
这般分批到达，也会让扬州官府有所应对！
等冀州难民到时，已经不知要多久了！
“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诸侯，不过这群混蛋，还真是愚蠢又无耻！”
陆远随意感慨一声，将最厚的一份情报丢进火盆！
“夫君本就招人恨，还说什么恶意不恶意！”
大乔还在帮着陆远洗脚，微微抬头，笑嘻嘻道：“此事你还得庆幸益州，司隶，凉州离你太远，你没来得及得罪！曹操和孙坚被你所骗，来不及针对你！否则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她自然知道自己夫君，到底多能惹祸！
早在陈留酸枣会盟时，就得罪了一众诸侯！
之后更是拉着诸侯们集体跟董卓拼命，不知多少诸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甚至张邈，孔融，董卓，以及京城天子，都可能参合此事！
毕竟这些人，都跟自己夫君有着大仇！
尤其是董卓，亲族没少死于夫君之手！
大军被夫君打得元气大伤，自己还被射掉了一只耳朵！
“好好洗脚，少说废话！”
陆远轻斥一声：“你也是扬州第一夫人，别笑得这么失礼，有失体面！”
大乔抬眼看了看陆远，眸中一片幽怨！
委屈巴巴，好似正在相问！
有这样的洗脚第一夫人吗！
别的州郡刺史夫人，自然养尊处优，一切由婢女伺候！
只有他们扬州，陆府中的饮食，都得各个第一夫人，亲自动手！
可惜陆远已经沉吟起第二份情报，没来得及品味自己夫人的神色！
情报简单，水镜先生来了！
还带着两个爱徒，陆逊和诸葛亮！
从荆州通道南下，正是要直达零陵寻他！
郭嘉言称无法相劝，更无法强行阻拦，只能派五百新军护卫！
这点倒好理解！
水镜先生司马徽，与陈群，徐庶，郭嘉，荀彧等人都有着半师之谊！
如果执意前来，郭嘉也不可能将人强行绑住！
反而以水镜先生的名声，在荆州倒是不会有各地官府阻拦！
只是怕一些山匪作乱而已！
按着时间，他们最快也要七八日后才能抵达！
陆远大概猜出了这老狐狸的来意，却也没法确定！
只能静心等待！
“大汉天下，还不知有多少老狐狸！”
陆远随意将情报扔进火盆，漫不经心道：“这些老家伙平时假寐，关键时就想出来搅动风云！可惜等他们来了，我这里早已大局已定，什么都晚了！”
分析水镜的来意，让他最是耗神！
他也不禁敲了敲额头！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唐瑛揉着陆远太阳穴，俏生生道：“将军竟然说旁人是假寐老狐，这倒是趣事！不过水镜先生前来，无非与他那几位挚友有关！他又出自颍川，饱受颍川士子爱戴，将军还是要给他一些颜面！”
水镜先生虽然平日不问世事，影响力却是极大！
尤其是一番辩论，说得卢植，郑玄，蔡邕几人哑口无言后，更是一时声望无两！
此次前来，多半与庞德公几人有关！
只是她听陆远的意思，好像并未太在意！
“我向来无需人服侍，从头到脚都不疼，你们在这忙个什么劲儿！”
陆远心不在焉：“我和水镜这个老家伙，确实有份共同爱好，都喜欢耕地！今夜大军不会攻城，守军不会突围，你回去准备好吧，一会儿我去耕你！”
唐瑛俏脸一红，当即闭上了小嘴！
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当真不识好歹！
明明对最后一份情报最在意，拉着脸沉思了那么久！
自己和莹儿妹妹是担心他，才一起出来照顾！
这混蛋竟然还出言不逊，在此胡说八道！
只是那个始终扣在手下，却不曾观看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唐瑛心中疑惑，执意忍着娇羞，在此等待！
陆远手持第三份情报，并未多想！
这实则只是他的家事，蔡琰，蔡瑾，小乔同时南下交州！
也许会从交州转到荆州！
郭嘉对此一样，无力阻拦！
这既是探亲，又是官府公务！
交州大量生产治所，都要由小乔负责！
十五城广置书院，也需要蔡琰，蔡瑾！
扬州南下交州，路上并无危险！
而且是自己夫人，总不会耽搁自己计划！
陆远随意一挥手，情报同样化成了炭火！
第四份情报，则是钱塘侯朱儁进了荆州！
此事唐瑛已经与他说过，情报来源自伏寿！
真实情况，他还得从唐瑛身上问清楚！
如今倒是和锦衣卫一样，只知朱儁行踪，不知朱儁意图！
只能猜测是京中出了变故，天子改了心意！
可终究不知，刘协是要直接给他交州！
还是通过名正言顺，做个交易，劝他放弃荆州！
陆远回身看了看唐瑛，笑吟吟道：“好了，别揉了，一会儿我过去揉你！你就是因为胸闷，才想不起伏寿的书信，等会儿我服侍你一番，你就什么都懂了！”
“你……你随便胡说，我……我才不会害羞！”
唐瑛羞不可耐，风情无限：“我不是不愿告诉你，只是羞于开口！一会儿我就和莹儿妹妹一起睡，你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这是大战期间，你也不敢对我们姐妹一起胡来！”
她紧紧抿着红唇，却依旧未走！
只是与大乔目光相会，暗自交流！
陆远挠了挠头皮，心中一阵无奈！
他们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羞于开口的！
消息化成炭火，他也拿起了第五份情报！
这一份事关荆州，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锦衣卫已经混入襄阳，给他带来了刘表的最新消息！
刘表接受了蒯良的建议，深沟高垒，暂避锋芒！
在南郡襄阳，大肆修筑防御工事！
以期文聘解决孙坚以后，尽快分兵！
水师直接南下，多修水路，迟滞扬州军脚步！
步卒全部过汉水，进襄阳组织防御！
就在襄阳本土，抵挡扬州大军！
而且之前大肆收集荆州各郡县存粮，全部汇聚南郡！
整个荆楚八大家，同仇敌忾！
准备在南郡襄阳，与扬州军打一场持久战！
只要等到扬州难民潮爆发，他们自然不战而胜！
“刘表这个混账，竟然将粮食藏起来了！”
陆远若无其事：“此刻他还不敢放手一搏，只想先靠水军挖渠，拖延时间，再靠着深沟高垒，与我军对峙！将我军一直拖死在荆州，未免也太一厢情愿了！”
他对刘表的战略，颇为不屑！
如果真要执行拖延战术，此刻就该让水师南下了！
在他大军逗留零陵之际，让荆州南部遍布水泽！
可刘表面对两大强敌，还想先解决孙坚，世间哪有这般两全其美之事！
难道刘表不知，一旦将长江以南的荆州疆域拱手相送！
如此多的民力，都会为他所用！
什么深沟高楼，要么挖土填平，要么引水冲垮便是！
到时刘表，还能拿什么与他对峙！
只可恨刘表这厮，竟然将粮食全部聚集到了南郡襄阳！
让他攻下襄阳以前，难以缓解扬州难民潮！
“刘表号称宗室之耻，为人本就随波逐流，并无多少主见！”
唐瑛娇滴滴道：“先帝在位时，他被先帝党锢！解除党锢后，他又与其他文人比肩，号称八俊！董卓进京时，他以北军中候武职，并未有任何抵抗！”
她轻叹一声，继续道：“天下讨董之际，他被董卓任命荆州刺史，也是毫无迟疑，独骑赴荆州！荆楚豪门以他为傀儡，他就娶了蔡瑁之姐，想要缓和关系！朝廷光复之后，天子任命他为荆州牧，他也一样欣然接受！”
她顿了顿，才轻笑一声：“这就是刘表的为人品行，将军懂了吗？”
“随波逐流，毫无立场之人，我懂了！”
陆远摇头失笑：“如此大争之世，他还在摆弄中庸之道！想靠平衡手腕，交好各方势力，经营一隅之地，不与任何人为敌！却不知这个世道，不愿站队的人，就是所有人公敌！”
刘表唯一一次拼命，只是面对孙坚！
还是孙坚不死不休，让刘表毫无选择！
他对刘表已无兴趣，抖手将情报扔进了火盆！
迟疑一下，陆远才手扣最后一份情报，向大乔笑道：“莹儿，你不会伺候人，就别弄了！脚都被你搓破皮了，而且水也早都凉了，这还烫什么脚！”
“我又不知道，我是神医，又不是洗脚的！”
大乔脸色一红，振振有词：“本来能在沐浴时一起洗了，也不耽误你想事情！你却偏要藏着那个情报，一直不愿多说，现在还想骗我走，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泄密不成！”
陆远干笑一下，紧了紧手中情报，一时没有回话！
“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和我们姐妹说说吗！”
唐瑛敲了敲陆远身上甲胄，硬邦邦道：“你就算是要吓唬我，也总该有点诚意吧！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姿态，反倒让我们更加担心！如果再不说实话，我都要担心是不是我爹爹出事了！”
她沉吟一下，壮着胆子，缓缓伸手去看情报！
感觉陆远大手迟疑一下，终于一松，她也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及多想，就和大乔一起凑头看起了情报！
只是刚一搭眼，就齐齐一声惊呼：“孙坚……”
情报鲜明，文聘以十三万大军，水陆并进，猛攻孙坚仅剩的两万老卒！
如今借助汉水巴水，已经完成了四面合围！
孙坚左冲右突，始终没有突出重围，如今已经断粮一日！
“将军，你是不是觉得……”
唐瑛斟酌言辞，伏下身子，贴着陆远脸庞柔声道：“如果你此时发病，就可以救下他？而你没有发兵，给文聘合围时间，就是你害死了他……”
大乔搓了搓陆远的胡茬，迟疑道：“夫君，你还在记挂着，你们在酸枣，虎牢关，阳翟战场，并肩作战的情意吧！”
“我不愿让你们知道，就是不喜这份哀哀戚戚！”
陆远脸色一沉：“孙坚老哥只是艰难一些，但毕竟还没战死呢！我不会出兵救他，也不会为了他改变荆州战略！我军此战，只为扬州难民，不容徇私！”
他随手将情报扔进火盆，长身而起，径自到了地摊上躺下入睡！
大乔和唐瑛面面相觑！
夫君还没有对她们发过火，甚至从未说过语气太重的话！
想来还是夫君心中，孙坚已经凶多吉少！
有心相助，却承担太多，无力相助！
大乔款款上前，温情脉脉：“夫君，你不是说今夜没有军事吗，还是卸了甲再睡吧……”
“大浪淘沙，孙坚老哥终究过时了！”
陆远卸甲，若无其事：“他纵横沙场，全凭勇烈，没有谋士相随，没有立足之地，活到如今已经殊为不易！如果他能坚持几日，或许还有机会！生死有命，看他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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