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温毓瑶诧异一瞬，“你来接我？”
“是。公主府里备好了殿下爱喝的杏花醉，还请随我一同前往。”
温毓瑶没有拒绝的道理，忙碌多日，她也想念那一口杏花醉的芬芳。
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个遗影，陈灵到底为什么如此？
从第一次见面至今，陈灵对她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看不出来有什么二心，也看不出来他所求为何。
可越是如此，温毓瑶就越放心不下，越是看上去无所求的人，他想要的也许越多越大，才能支撑他演戏这么久。
陈灵果然按照当初他对温毓瑶的承诺，将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进门，就是脸熟的小厮和女使，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齐聚在公主府门口，列了两队，将正中间的道路给空了出来，一起欢迎温毓瑶。
“恭迎公主回府！”
这么大的阵仗，任凭谁看了都会心情变好，温毓瑶脸上不由得多了些笑意。
这一抹笑被陈灵敏锐地捕捉到，陈灵也跟着笑起来。
“殿下，里面请。”
温毓瑶往里走，愈发地发现陈灵此人心思细腻，沿路的石子路是新铺的，平整干净，花坛假山草坪都被修整得极为好看。
台阶一看就是日日都命人擦过，一点浮灰都没有，就是光着脚踩上去，也不会弄脏了脚底。
屋内的陈设更是和温毓瑶走前没有半分变动。
陈灵在一旁恭敬道：“我特地命人将所有屋子都保持得和原来一样，不允许有任何改动，这样殿下一回来便会很熟悉。”
温毓瑶点点头：“陈灵，你做的很好。”
陈灵得了夸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只是，你写信让我回来，是为了……”
“想必殿下回来一路上，已经看到了北离如今的景象，其他小国暂且不论，仅北离、盛唐、西蛮三大国，本来北离是最为强盛的国家，可是如今，西蛮渐渐崛起，北离却逐渐凋败。”
“我怕若听之任之下去，北离恐怕会连西蛮都不如，从前北离与他国结下不少仇怨，正是因为国力强盛，才一直相安无事，这样衰败下去，我只恐北离会灭国。”
陈灵话说得严重，样子却认真不已，“还请殿下救救北离。”
“我自幼不在北离长大，陈公子，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救北离？”
“殿下如今是西蛮手拿天皇号令的王上，我深知殿下生于盛唐，长于盛唐，可是相比于北离，西蛮与您更不相关。”
“西蛮的闲事，您都愿意管，自然也会愿意管您母亲的故国。”
“只因为……”陈灵低着头，温毓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认真，“您在意的不是一国的兴衰，而是那些百姓的死活。”
温毓瑶轻笑：“陈公子，你不会以为，你很了解我吧？”
“我不过是一个闲人，为何要去救那些与我不相关的人？”
陈灵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殿下为何要救，可殿下就是这么做了。”
“也许是为了殿下父亲的遗愿，也许是看不过去那些女子在西蛮过得那样惨。不论是什么原因，殿下就是做了。”
“如今，也请殿下为了您母亲，救一救北离。”
温毓瑶怒从心中起，她强压下怒意，语气却不太好了：“你调查我？”
如果不是陈灵一直监视她，调查她，她在西蛮经历的种种，陈灵怎么会知道？！
“殿下所为，皆是英雌之举，我又何需调查才能知晓呢？”
陈灵的话在温毓瑶听来，不过是花言巧语。
她开始回想，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人，可能是陈灵的人，趁她忙于其他事务，疏于考察，暗中给陈灵通风报信。
想来想去，除了夜阑和银翼二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和陈灵有接触的机会。
可是……夜阑和银翼是母亲从小留给她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陈灵接触，此二人绝无可能背叛她！
只是，思绪飘到这里，难免留下疑虑，更何况，陈灵的信正是夜阑给她的。
她还没问，夜阑从哪里得来陈灵的信件……
思来想去，温毓瑶愈发起了疑心。
她谁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却也无法忍受身边的人与旁人暗通书信却瞒着她。
陈灵还在一旁看着她。
“为着我母亲的缘故，我便要救北离，陈灵，你是在以北离颐和公主的名义威胁我吗？”
说到这里，温毓瑶突然想起来，陈灵也是她母亲留下的人，只是……此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
“臣不敢。”
“颐和公主对臣恩重如山，臣万万不敢起利用之心。”
陈灵越恭顺，温毓瑶越觉得此人心机深重，也许，陈灵是想煽动自己把北离皇帝搞下台后，他再取而代之，把自己当成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吗？
“今天我也乏了，此事以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温毓瑶在自己的寝殿安坐后，一副疲累模样。
陈灵行了礼，“臣先下去了，给您备了安神的羹汤，臣让小厨房给您送来。”
“嗯。你，再去把夜阑叫来，我有事和她说。”
温毓瑶吩咐的同时，也在观察陈灵的反应，却看不出一丝一毫不对劲。
很快，夜阑端着羹汤过来了，“主子，喝下吧。”
温毓瑶接过羹汤，却没有喝，“夜阑，我问你，陈灵，是什么人？”
“主子忘了？陈灵是颐和公主给您准备的男宠。”
“一个男宠，母亲竟然让他做到北离都督的位置吗？”
“这……”
夜阑一时语塞，“属下不知。”
“他是哪里人？可有什么家人？”
“只知道他久居山中，跟着一位姓陈的师傅。是师傅捡来的弃婴。”
“他那师傅多大年纪？”
“捡到他时已经年过九十，如今已经殁了。”
温毓瑶看着夜阑回答问题的样子，与平常无异。
“夜阑，你可与陈灵经常通信？”
“经常通信说不上，只是陈灵曾写信向我问主子的情况。”
“把你们通过的信件拿来给我看看。”
夜阑一阵犹豫。
这段犹豫落在温毓瑶的眼中，犹如针刺，“怎么？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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