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是人是鬼?
当年,在顾家做事的周海不行查出患了肾细胞癌,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无法治愈。本来就没多长时日可活的了。可没想到老天不长眼,祸不单行,他们仅有两岁的儿子又在同年被查出白血病,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先后患上重病,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而后,顾诺安的出现以及她向周海所提出的要求,还有事成之后能换来的丰厚的报酬,无疑是在绝望的黑夜里给他们带了点希望的光。
女人也知道,如果不是顾诺安的话,她可能在同时失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虽然到最后的代价,是周海所剩不多的时间,他的性命,但能若能因此换来为儿子的命,也值了。然而,她满心肺腑的感激之言,在顾诺安听来却是不屑至极,继而扯了扯唇角冷嗤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要不是念在周海在我们家做事,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他呢。行了!”她打断女人还想解释的话,“就这样,你给我记住了,当年事要给我烂在肚子里。”她哼了声,眯眸阴狠的寒光闪现:“别让我觉得,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女人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颤着声音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这样最好。”顾诺安揉了揉眉心,“就这样吧,太晚了,我要休息了,挂了。”
“诶,好,那顾小姐您早点——”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病房内,女人被疲惫摧残的憔悴面孔,悄然滑下两滴眼泪。
心里再苦,也只能忍着。为了救儿子的命,她也要忍着!
顾诺安挂断了电话,用力握着手机,愤怒和妒火将原本精致好看的面容浸染的有些扭曲。她坐在沙发上,红唇紧抿,微眯起的双眼一顺不顺的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副装饰画,像是透过画看到了许安歌的脸一样。
眸光阴狠下来,“皇甫——安歌!”四个字艰难溢出口,像是从她的齿缝中狠狠的咬出一般。“我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次日清晨,许安歌刚收拾好一切,走到玄关处的时候门铃恰巧响了起来。
她打开门,见到来人是韩牧的时候,唇边勾出一抹弧度,得体的笑容中却掺杂着不为人知的薄凉。“早!”没什么温度的问候。
虽然从开门到现在,他见到许安歌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可韩牧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相较之前有了那么一丁点微妙的变化。
似乎更冷了……韩牧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放在心上,冲她微微颔首:“皇甫小姐,顾总让我来接您。”
许安歌敛下了笑容,走出门淡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韩牧神色微微一愣,越发觉得许安歌在刻意划清界限,“这个……”他脸色为难,“顾总交代让我接您去公司。”
许安歌也不准备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走出门,越过他便径直向电梯走去。
她进了电梯后,见韩牧并没有跟上来,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不少。经过昨晚的事,凡是跟顾绍白有关系的人,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有种恶其余胥的感觉。
至少一夜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消化那些真相,然后很好的伪装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依然如故。
然而在电梯到达楼下,许安歌从公寓里走出来的时候,却意料之外的看到了明明走在后面的韩牧,此时却立在车前,朝着公寓门口那一侧的后座的车门已经被他打开。
“皇甫小姐,还是让我送您去公司吧。”韩牧顿了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秒钟后再次开口:“这是顾总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亲自来接您。”
不知怎么的,在他强调是顾绍白的意思的时候,许安歌脑中突然回想起昨晚顾诺安的话。
顾绍白对她的好,是愧疚,而愧疚的来源,是那个尚未成型就被他亲手扼杀的孩子。她垂在身侧的拳暗自握紧,骨节泛着狰狞的白,“他嘱咐的是你,又没要求我一定要答应。”她想到顾绍白昨晚的话,窝火的心更是灼烧难耐:“我不坐!”她语气极差,韩牧不解微愣住。
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许安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便往外走去。
她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顾氏的名字,司机开车。一路下来,韩牧的车始终紧跟在后面。
许安歌看的心更烦,以至于下车的时候,把火气悉数发泄在车门上。用了狠劲猛地甩上车门,倒是把驾驶座上的司机都震得一个激灵。
抬头朝着顾氏气势非凡的大厦看去。两年的时间,“顾氏”如今的势力,似是比当年更甚了。她收回视线,暗自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压制怒气往里面走,却在进到大厅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
许安歌这才知道,韩牧坚持让她上车而后在她拒绝后,还是一路紧跟在出租车后面的原因。
在她现在还未正式入职顾氏的时候,在没有预约的前提下,她是根本无法进入顾氏。别说此时保安拦住她不让她进去,可就算让她进去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到这,许安歌顿时又窘又恼,但也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等韩牧进来。韩牧进来后,见到被保安拦下的许安歌,当即便明白怎么回事。他向保安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了退开。随后韩牧上前:“皇甫小姐,请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这次轮到许安歌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韩牧带着许安歌走到顾绍白的办公室门口,他抬手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顾绍白并未抬头,依旧埋首于一推文件中,专注而投入的处理面前的工作。
这要是放在昨晚之前,许安歌兴许还会因他工作时认真的魅力而吸引过去,从而乱了心。
在两人重逢以后的每次相见,她轻易便被扰乱的心都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即便过了两年,她还是忘不了他。就算在这期间,她每时每刻都在暗示着自己对他的恨,可短短几日重逢便将她拉回到曾经她挣扎的旋涡中。
可这一切似乎在知道昨晚的真相之后,她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犹豫,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未有过一刻对他的恨意,强烈到这种程度。
直到韩牧走上前,欠身在顾绍白的身侧轻声提醒了一句:“顾总,人来了。”顾绍白才缓缓从桌上的一推文件里抬起头,视线落向站在对面,脸上已经挂上微笑的女人。
“来了?”他淡声问,醇厚的声音悦耳嗓音传来,许安歌还是笑着,随后淡淡的“嗯。”了一声,语调没有多少变化。
顾绍白余光瞥到她颤着纱布的左手,手心上的白色微微沾了点红。他不由的皱紧眉,下颚点了点她受伤的手,沉色冷声问:“怎么回事?”
许安歌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过去,随后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哦,没事,昨晚不小心划伤了。”她不想跟他在伤手上展开问题,生怕牵扯出昨晚真相下的残忍,那样无疑等于在她尚未愈合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大声质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所以,在顾绍白还想追问的时候,许安歌先一步抢过话头,打断他未问出口的话:“顾总,您要给我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顾绍白也察觉到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可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她的话回道:“之前我有一个秘书因为一些原因离职了,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现在就由你来做吧。对于这个安排,你有问题吗?”
许安歌脸上的表情,随着心中燃起的浓烈的恨意逐渐冷下来。闻言,她耸耸肩,淡声道:“没有,随你安排。”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顾绍白边说边将一份资料给韩牧递过去:“你去安排一下,顺便让人事部Nike带她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和具体的工作事宜。”
韩牧接过顾绍白递来的资料,“嗯,我知道了。”韩牧转身走到许安歌面前,“皇甫小姐,请?”
许安歌点点头,欲转身的时候却又听见顾绍白的声音传来:“手还疼吗?”他毫不遮掩的当着韩牧的面表露关心,向来冷漠的表情也随着出口的话柔和下来。
许安歌却觉得虚伪厌烦,心里倒是宁愿他还和以前一样,这样她还能安慰自己,顾诺安的话是假话用来骗她的,他对她没有因为孩子而产生的内疚。
她痛!昨晚捏碎杯子的时候就痛的她差点哭出来,然而这一点痛却抵不过心搅碎的那一种痛。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谢谢顾总关心,早就不痛了。”客套疏远的语气,一语双关。
话落,也不等韩牧带着,便转身径直往门外走,全然不顾顾绍白冷沉的脸色。
因为有韩牧的特意交代,人事部的Nike对于许安歌可谓是非常的关心,异常的热情。很是耐心的带着她熟悉公司环境,之后更是手把手教她日常的工作。
在后面这段时间,许安歌有意躲着顾绍白,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还有日常的文件签署,她都避免和顾绍白独处。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先熟悉顾氏,以便于日后好下手。
她尽量利用这一段时间,去将那晚知道的真相一点点消磨下去。
顾绍白当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对她的刻意疏远保持距离很是不满。可许安歌却将每一件事都完成的很好,完美到他找不到一点找茬的理由。而两人的最初目的,似乎也初见成效。
皇甫仲霆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顾氏工作后,果真气的暴跳如雷,甚至在媒体面前大放狠话,扬言要跟许安歌断绝父女关系。连顾绍白都忍不住要赞他一声,演技真好。
顾绍白受不了许安歌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却始终有一种无能无力的“失”的感觉。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让她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今天几乎整个下午都在盯着腕上的时间,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他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往办公室门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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