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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相互折磨

C市,顾氏大厦内。

顾绍白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花纹精致的请柬在他修长的指间翻转,敛眸沉色盯着指间看了半晌,自始至终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对面的韩牧实在猜不透他的意思,轻咳了声,小心翼翼问道:“顾总,我这边要怎么去回复?皇甫小姐的成人礼,您是,去还是不去?”

顾绍白闻言浅浅勾唇,挑眉莞尔道:“去,”他眸中幽亮的光闪了闪,“为什么不去?”

韩牧皱起眉,似乎有些担心,“可,万一这是鸿门宴,我们去了岂不是……”他欲言又止,视线片刻都未从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身上离开,就等着他解答。韩牧的担心并不是不无道理,毕竟这两年,皇甫集团被顾绍白重创,大伤元气。恢复期都还没渡过,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办女儿成人礼还邀请他们,能按什么好心。

相比较韩牧的惴惴不安,顾绍白倒是一派云淡风轻,只是嘴角的笑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去会一会自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将手中的请柬又翻了看了一边,“他如今的处境,任他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他这边紧密锣鼓的对皇甫集团进行猛烈的攻击,吸引了皇甫仲霆的注意力,暗地里皇甫慕琛也没有闲着。

现在的皇甫集团掌门人,可谓是明里暗里,两边受难。他掉以轻心,等到哪一天恍然的时候,恐怕皇甫集团里,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那,我们不用准备准备?”韩牧还是有些不放心,像皇甫仲霆那样狠毒阴险的老东西,一旦狗急跳墙,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有个准备,总不至于措手不及。”

顾绍白敛下嘴角的弧度,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冷若冰霜,他将手中的请柬扔到一旁,“不用。”坚决的语气,边说边将身子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憩。

他抬手,指腹揉着太阳穴,略显疲惫的模样。“我倒要看看,皇甫仲霆的这场鸿门宴摆的什么菜。”

有时候,话还真不能说的太满。一语成谶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打碎了牙,血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韩牧还想说什么,却又听顾绍白说道:“备一份厚礼,告诉皇甫先生,我们准时参加。”

看见顾绍白眉宇上的笃定神色,韩牧也不再多言,只是点点头应声下来:“好的,我知道了。”话落,他转身走出去。

办公室的门落上,顾绍白紧闭的那双眼睛倏地睁开,黑眸深陷的柔情眷恋悉数落在办公桌上,那张立在右手边的相框上。

心,隐隐痛了下。

南宅内,佣人催了几遍,南容才缓缓从楼上移步到餐厅来。

南敬贤见到儿子这幅毫不在乎的模样,又想到他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回来的样子,顿时心中一火。“南大少爷好大的架子,我们大家都饿着肚子等你一个人。”

宿醉的难受还未全部散尽,隐隐绞着脑袋揪痛,带着心里也有些烦。这时,一听南父这样说,也有些恼了,皱着眉脸色沉冷,“我又没让你们等。”

南敬贤本来不算大的火,顿时蹿的老高,“碰”的一声将面前的餐具一摔。“混账东西!”他脸色厉然,吹胡子瞪眼终于爆发,“你老婆都怀孕了,你昨晚还给我跑出去喝酒,醉成那样回来,你存心不让洛洛好是不是?!”所谓知子莫若父,南容人前伪装的好,可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南敬贤的眼。儿子的心不在洛司语身上,他自然看得清楚。

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儿子不是太过分,不做混账事,南敬贤也不愿戳破,可没想到昨天竟然一副醉鬼的模样回来,还让怀了孕的洛司语来照顾。

“我没有。”南容压着火,沉声回。

南敬贤不饶:“你没有?”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没有你昨晚喝成那样回来,都要做父亲的人了,一点轻重都不知道吗?!”

又拿这话来压他!南容心里憋着火越烧越旺,自从洛司语怀孕以来,他便被“父亲”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把公司收回去,我不就不需要去应酬了。”

他被心火灼烧的忍不下去了,冷冷睨了眼一旁洛司语。见她一脸慌张,顿时更气,说话也不收敛,“这样,我不仅不用喝酒,天天陪着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东西都行。”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南敬贤听到他的话后,脸气的通红,一掌拍的桌上的餐具“咣当”响。洛司语被惊的浑身一震,心脏上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插上去,痛的她呼吸难耐,鲜血直流。

她明白,他是气急才这么说的。可她也知道,他心里有多厌恶这个孩子的到来。

一直不说话的南夫人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推儿子,“你这孩子,睡了一夜酒还没醒吗?”她边责骂着儿子,边看了眼一旁的洛司语,见她泛红的眼眶,顿时有些不忍。“洛洛还在你旁边,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南夫人一向不喜欢洛司语,总觉得她心机深,不仅没有背景,和南家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还利用已故的大哥逼自己的儿子娶她过门。但这些芥蒂生出的厌恶,自从知道洛司语怀孕之后便全部烟消云散了。

许是爱屋及乌,南夫人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洛司语跟着南容搬回南宅后,南夫人对她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时听到儿子这么说,向来最疼儿子的她也忍不住了,狠狠的瞪着他,“南容!你说话兜着点!几十岁的人了,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洛洛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让她跟着你操心就算了,还说这么混蛋的话,你想气死我!”

孩子不是他想要的!

南容还想反驳,随后余光瞥见洛司语偏头飞快抹脸的动作,顿时有些不忍心了。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她尚未突显,依旧平坦的腹部,虽说有恼火,却还是被隐隐升起的愧疚压下。

毕竟,她洛司语的肚子里怀的,是他南容的孩子。

南容见她这样隐忍委屈的模样,顿时也感觉到刚刚说话,的确太过分了,口无遮拦伤了人。但要他道歉,他说不出口,皱着眉,收回视线,语气却还是别扭的,“下次应酬的时候,我会注意。”他顿了下,“不会再喝这么多了。”

洛司语闻言没说什么,却还是勉强的勾唇浅笑,心中的苦涩蔓延上来酸的眼睛难受。她悄然呼了好几口气,才堪堪忍下眼中的温热,摇了摇头。她自然是清楚的,他喝醉哪里是因为应酬。试问在这A市,有谁敢去灌他南总的酒。

从心,他忘不了许安歌。

于责,他放不过自己。

洛司语看破却无法道破,这道命运枷锁里,他们似乎谁都摆不开。她想放手的时候,老天又丢给她一个意外,让她无法放。“嗯,好。”默了半晌,她音色微哑的回应。

南敬贤火气降了点,却还是想再教训儿子几句。南夫人看出他的心思,担心他一出口,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又被点起来,刚要出口说些什么打断丈夫的话,恰巧佣人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来电话了。”如释重负一般,南夫人闻言忽的松了口气,连忙推了推丈夫,催他去接。“你宝贝的电话,还不快去接。”她看了眼腕上的时间,“现在她那地方应该是晚上,这会打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故意这么说。

向来宝贝女儿的南敬贤,一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咯咚一下。想到女儿一人孤身在国外,心里不禁担心起来,也没工夫教训儿子,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转身走出座位,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样,转头瞪向低头敛目的南容。“你以后注意点,少混账!”他冷哼了声,厉声威胁,“不要逼我对一个死人出手。”

南容眉心骤然一凛,唇角勾出薄凉的弧度,带着几分冷漠,“你也就只能用这一招来威胁我了。”

出乎意料的,南敬贤没有恼,“有效就行。”说完,他转身,步履轻快的向客厅走去。南夫人一脸狐疑,看了看离开的丈夫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儿子,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又不好问。

洛司语大概也猜到南敬贤话中的死人指的是谁,却也不知道他拿什么威胁南容,也只是低头自顾用着早餐不说话。

好在,饭桌上的一场无硝烟的战火,在箭弩拔张的情况下,最终被一个电话打断。

虽说惊心动魄,却也相安无事用完餐。

南容收拾整理好,准备去公司。路过客厅的时候,南敬贤喝了口茶,抻了抻报纸缓缓启唇,“T城皇甫家为小女儿的成人礼,举办一场宴会。之前都是你去的,这次也还是你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人年纪大了,也越发懒得走动了。老一辈的往来的交情上,凡是有事,他也都在这两年来,逐渐转交给南容去办。

“嗯,我知道了。”南容一边应声,一边接过洛司语递来的外套穿上。南敬贤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扫了眼南容,“把洛洛也一起带去。我看她这段日子以来,在家都闷坏了,趁这次,带她出去透透风。”

洛司语明显察觉到南容身子突然一僵,微动唇瓣,想要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头顶的声音却率先飘下来。“我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

南敬贤对他话倒是不满了,白了眼,轻哼哼,道:“小女孩成人礼的晚宴而已,能是什么正事。说白了,不就是夸大点的庆祝生日,不一样的玩闹。你带夫人出席,能有什么不妥的?”

南容在今天早上,浓眉第二次不耐烦的拧成结,“她怀孕了,不方便。”察觉到面前正帮自己整理衣襟的纤纤细指动作一滞,他顿时敛下不佳的口吻,又解释了句:“路程太远,会累着她的。”

南敬贤听出他这是借口,知道他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带人去。“呦,你这会知道疼老婆,倒关心起来了。”他冷哼了声,很是不满,“你要是有这个心,昨晚还——嘶……”他未说完的话被一声倒吸冷气打断。

南夫人手指正掐着他腰间的肉,狠狠的拧了一圈。见丈夫转头气急败坏的瞪眼过来,南夫人也不甘示弱瞪回去,低斥:“你少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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