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做个交易吧
许安歌所有的表情僵在脸上，娇艳的口红也掩盖不了她逐渐失血的唇色露出的苍白。
南容看着心疼，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开口小心唤她的名字：“安歌……”他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想，许安歌一阵摇头，仰着脸竟还能对他挤出笑，“我没事。”尾音刚落，一滴晶莹便猝不及防的话落下来。
冰凉滑过，心底寒意浓烈，久久不能回暖。
南容眸色深深的看着她，小脸上的故作坚强，让他的心更是软的不成样子，心疼的伸手曲指，想要擦干|她的眼泪。刚触碰到她的脸颊，还未用力，便被她侧首躲开。
许安歌抬手触到脸上微凉的湿润，呵呵失笑出声。“哎呀，天气太冷了，冻得我鼻涕眼泪都忍不出了。呵呵……”她唇角勾出的弧度满是苦涩，凝结在止不住擦不完的泪水中。
视线逐渐朦胧，一层水雾后面，顾绍白抬起手，眉梢间都染着无尽的柔情和宠溺。
他轻轻为顾诺安撩开散到脸颊的长发，勾唇浅笑，轻启的薄唇低声说了句什么。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许安歌听不清，只知道此时身体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一双长满了刺的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逃不开，挣不脱，只能忍受着，任凭这种压抑的痛苦扼住喉咙。
她难过的快要窒息了。
鼻腔中的酸意越发的浓烈，刺激着双眼泪腺再也克制不住，早已晕满了眼眶的水雾晶莹，此时像破堤而出的洪水一般。意料之中，却叫人猝不及防的架势扑面而来。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撂下一句话，许安歌没等南容回话应允，便径直松开他的手，匆匆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安歌……”南容的声音被甩在身后，他看着许安歌落荒而逃的背影，有种感同身受的情绪像毒药一般席卷整个心脏。
他这叫什么？自食恶果……
从许安歌松开南容的手臂，提着长裙匆忙走向洗手间的时候，顾绍白的视线始终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一秒钟。
发现他鲜少露出这样心不在焉，失神状态的顾诺安，狐疑的拧着眉头，目光也顺着顾绍白的视线紧锁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
她抿了抿唇，在心里暗忖了声。
“哥？”顾诺安连叫了顾绍白好几声，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目光落向顾诺安的同时，放在她头顶的大掌也收了回来，脸上所有的柔情和宠溺瞬间消失殆尽，即刻清冷浮上来，“怎么了？”他改变的太明显，顾诺安再傻也感觉出来了。她不满的哼了哼声，撇撇嘴，“我可没怎么。”她斜眼睨了眼许安歌消失的方向。
顾绍白眯了眯眼，从身边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过一杯红酒，自顾抿了口才从容开口。“没事。”
“是吗？”顾诺安哼声，明摆着不信。“可我听妈说——”
“顾总。”顾诺安话说到要点的时候，突然插入第三个声音打断。她气恼的瞠目，没好气的瞪向不识趣的来人。
韩牧恭敬的冲她欠了欠身，忽略她投来视线中浓浓的敌意和不满，径直上前走到顾绍白身边，覆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句。“许铭哲，在狱中自杀了。”
顾绍白握着杯子的手一滞，杯中殷红的液体轻晃了晃。他脸色瞬间沉下，“小安，你在这边等乔岩，我有事。”他简单交代顾诺安后，眼神示意了下韩牧，随后便迈开长腿大步向宴厅侧门走去。
清冷的长廊上，顾绍白凌冽着音色比周围的温度还要低几度：“什么时候的事？”
韩牧微颔首，“昨天晚上。”
闻言，顾绍白脸色沉冷到阴鸷骇人，他微眯起的黑眸后隐隐露出森寒危险的光芒，“昨天晚上？”他低吟重复韩牧的这句话，每一个字溢出唇边，周围的温度便降低几度。“昨天的消息，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他冰冷刺骨的声音让人听着不由自主的心生胆寒，韩牧不由的吞咽了口唾沫，却还是硬着头皮讪讪然道：“顾总，也不知道谁故意的，消息第一时间封锁了。我……”他顿了顿，舔了舔发干的唇，“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韩牧。”顾绍白顿时严肃的叫了他的名字，黑眸更是深幽困不见底。那道渐渐汇聚起的一股莫名的飓风，卷着眸底的凌厉冰霜若隐若现。“我用你，不是因为你只有这点能耐。”
韩牧心虚低下头，“顾总，消息是被人故意压下去的。”
“谁？”
韩牧微侧了下首，余光从门缝中撇见宴会厅内，正满面笑容的应酬在各个宾客间的男人，“皇甫先生。”
“皇甫仲霆？”顾绍白敛下眸色中的风霜，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韩牧重重点头，“是他。”脊背被顾绍白凌厉的视线盯得仿佛褪了一层皮，似是突然想起时什么一样：“对了，顾总。墨城来电，说有事找您。具体什么事，他让您亲自问他。”
顾绍白冷哼了声，暗忖墨城真是占足了机会端架子。他一言不发的拿出手机，拨通墨城的电话。
很显然，电话那边的男人有意为难，冰冷的呼叫声已经响了好一会了，那边都没人接起。直到里面传来无人接听，顾绍白几不可查深吸一口气，压着心火耐着性子，再一次重播回去。
这一次倒是有人接了，只是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那端才缓缓接通电话，慵懒邪魅的声音伴着电流声传来。“喂……”
“是我。”顾绍白沉声冷声回。
那端顿了顿，“嗯？”了一声，明知故问：“哪位？”
顾绍白的耐心已经逼到了尽头，他倏地眯起眼，“墨城！”他几乎咬牙叫出墨城的名字，满是威胁的味道。
而电话这边被冷声威胁的男人，却是心情大好。他见好就收，恍然初醒般“哦”了一声：“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顾总啊，这么晚打来有何贵干啊？”
顾绍白冷嗤了声，表情阴冷可怖，“是你，找的我。
“哦？是吗？”墨城晃了晃杯中的烈酒，目光落向远处霓虹村璀璨的高楼大厦，凝神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嗯，是有一件事。”
“说。”
顾绍白冷傲强硬的口气，听的墨城心里一阵不爽，却在看到玻璃上倒影出来的，床上的那道小小凸起上，顿时柔了视线。“关于许铭哲的死，你知道吧？”
顾绍白听出了他欲言又止，知道他还有下文，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听说了，他在狱中自杀了。”
墨城闻言扬了扬眉，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刺激的喉咙，他唇边勾扬的弧度邪妄放肆。“自杀也有两种，自愿和胁迫。你猜许铭哲属于哪一种？”
“……”顾绍白眸色深邃，投落在前方地板上的视线，凌厉锐利。他沉默不语，等着电话那端，墨城的下文。
墨城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之后，道：“在得知南容用整个‘暗堂’为代价，换他无罪释放的消息后，许铭哲还自愿自杀，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可一个能搅得起‘黑色风暴’的人，智商应该不用怀疑。那么，顾总，不如你猜猜，谁逼他走上绝路的？”
顾绍白早就没了耐心，没工夫跟他继续兜圈子。“废话少说，是谁？”
“我只是有怀疑对象。”墨城对顾绍白不善的语气也没有恼，倒是鲜少老实的交代事件真实。本来，单凭那两段录音，并不能说明什么。
顾绍白明锐的察觉到墨城话中的潜台词，黑眸微微眯起，鹰一样精锐的目光从长睫后迸发出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墨城眉峰一挑，“也没什么，就是刚拿到两段录音。关于当年的安警官意外遇难的事情，还有一条疯狗乱咬人的过程。怎样？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兴趣听呢？”
“说吧，要什么条件？”
墨城闻言呵哈哈笑了，啧啧叹声：“不愧是顾绍白，就是爽快。我要C市城西你手里的那块黄金宝地以及初心消失那段时间，所有资料。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好。”顾绍白闻言只是冷嗤了声，便没有片刻犹豫，一口答应。“顾总稍等片刻，东西到手，录音便会发到你手机上。”
挂断电话，顾绍白抬手轻揉了揉额头，眉宇间几分疲倦露出。
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韩牧往前挪了半步，虚手握拳轻触在鼻尖，干咳示意道：“顾总……”
顾绍白挥手打断他的话，冷声命令着：“许铭哲那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夫人。”虽说顾如倩对许铭哲恨意积压了多年，也未从释怀过一秒钟，可这也说明了一点，恨得越深，爱的越深。如果此时她知道许铭哲死亡消息，一定会崩溃。
韩牧了然点头，“是，我知道了。”
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了，许安歌想拿出粉饼补妆，却在打开的时候手没拿稳，掉进洗手池内。溅起的水花蹦的她眼下意识眯了眯，随后连忙去捞水池里的粉饼。手忙脚乱中，却碰掉了洗手台上的化妆包。
一时间，“稀里哗啦”的，包里的东西顺着倾倒的包身悉数滚落出来，摔在地上。许安歌恼火的咬了咬唇，蹲下来去捡散落一地的化妆品。
最后一只口红被收紧化妆包的时候，逼到临界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怕被人听见，许安歌不敢哭的太大声，脸埋在双手心里，抽噎的啜泣压抑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拼命的深呼吸，也是徒劳，终究抵不过崩溃的情绪，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迸裂蔓延。手背都被她掐的青紫一片了，眼泪却依旧像是爆发的山洪一般，止不住。
不知哭了多久，等眼泪终于能够勉强止住的时候，许安歌抬头，眼前突然一黑。
她侧身撑着洗手台，缓过那阵眩晕，视线重新聚焦凝聚在偌大的镜子里，那张满脸狼狈的自己时，突然就痴痴笑出声来。
良久之后，唇角的弧度只剩薄凉的苦涩后，她沉沉的吸了口气，缓而深的将胸腔内的浊气吐出后，用手捧着清水冲掉满脸的狼狈。
重新补好妆后，她对着镜子里照了半天，直到确定自己恢复到刚进入宴厅时，那般面容精致的模样后，才满意扯扯唇角，转身走向洗手间的门，拉开。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许安歌刚迈出洗手间的门，一道阴沉冷冽的声音便自身侧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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