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谁给你的权利?
南容故意忽略许安歌唇上的血迹,咬牙狠心再次开口,“还有,我是把你从顾诺安的婚礼上带出来的,他一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若在乎,会不来找你?他明知道你和我过去的关系,却依旧放任你被我带走。整整一夜,他不是照样没找过你。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我……”许安歌胸闷的难受,心阵阵的发痛,声音带着哭腔微微轻颤,“他想离婚,大可以直接提啊?”
“什么理由提?”南容眸光泛起狠意,“你要知道,出轨的一方无论在法律还是道德方面,都处于劣势。他想离婚的理由,无非是为了顾诺安。现在你出轨在先……”
“我没有!”许安歌打断他的话,否认他话中的“出轨”一词。
南容挑眉,“我当然知道,可是别人不信你说的啊。有图有证据,今天更是有一大群记者围堵在门口,不就是为了抓个现行,铁证如山。就算你们隐婚被爆出来,他也站在道德的最高点,照样可以顺其自然的和顾诺安在一起的。顾诺安可一直对他什么心思,还用我在提醒你吗?”
许安歌直直的看着前方,像是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红血丝布满了眼球,自眼底蓄起的雾气氤氲整个眼眶。唇紧紧抿着,一副要哭的模样,却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南容皱眉,她这幅茫然无措,心如死灰的模样,他心也跟着痛起来。可一想到她这幅伤心样子,全然因为另一个男人,心中的怒火瞬间盖过了那阵心疼不忍。黑眸越发沉下去,冷光乍现,凌冽侵染潭底。
突然,一颗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他手背上似是烫着了他一般。他脸上的漠然敛去,取而代之一抹不可置信,眉宇紧皱。终是不忍,他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撤身回到原位。心里的火气却未因为她的眼泪降了分毫,反而像是火油倾盆而下,将它烧的更甚。
他不看她,任由她压低声音在一旁低低的啜泣。
车开刚过了临江大道,许安歌抹了把眼泪,“停车!”
南容讶异的看向她,“我送你回家。”怕她误会,他又加了句,“A市你自己的家。”
“不需要。”许安歌坚决拒绝。“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还是不——”
“南容,”他的话被许安歌打断,“我为什么不回去,你应该知道,拜谁所赐。”她本就跟家里撒谎,去国外留学,现在八卦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看来家里的大哥,应该也知道了。她现在回去,简直是往火坑里跳。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无论顾绍白是有意为之,还是顺水推舟,她都要问个明白。就算是离婚,她也不能任由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停车。”她这话是对前面的司机说的,可司机当然听自家老板的话。老板没发话,他只能对不起许小姐,继续往前开。
许安歌气结,“你让他停车!”她瞠目瞪向南容,即便是顾绍白是阴险狡诈的坏人,那身旁这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他不做声,她咬牙威胁,“你再不停,我就跳车!”话落,她真的作势就要去开车门。
南容对这个威胁不痛不痒,因为开车前就把车门落锁,他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他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还是发话让司机停了车,反正现在他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再等等。
许安歌跳下车,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她关门的动作一滞,转过身来,南容眉一挑。“想通了?”
许安歌冷眼横过去,“我手机呢?”他手一摊,脸不红心不跳,“没看见。”
闻言,她垂了下眼眸,随后用足了力气甩上车门,决然的转身扬长而去。“砰”的一声,震得司机一个激灵。
南容好笑的摇摇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撇见上面的号码,眉一皱,眸色顿时凌冽几分。他没有接,直接挂断。偏头深深的看了眼,那抹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回A市。”
司机点头,“是。”
车子飞驰而去,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南容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一部手机,正是许安歌口中询问的那部。他默默的看了眼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这部手机里唯一保存的号码——顾绍白。
他眼中升起的眸光凌厉嗜人,唇角勾起一抹冷酷,降下车窗将手机扔出去。“砰”的一声手机落地,一辆车飞速驶过,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秦伟透过倒车镜,看到手机最后的惨状,瞠目咽了咽唾沫。他微侧了身,余光撇见后座男人肃然冷凝的神色,想到刚刚那通未接通就被南容掐断的号码,他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同时心里默默对洛司语同情起来。
许安歌拦了辆车,直接报了公寓的名字。
她回到公寓,打开门,果然一室的冷清。
那个人,他一直没有回来。许安歌心里刚刚燃起的微光,骤然熄灭。
惊喜,对她来说,从来不存在。
许安歌洗了个澡,换下了南容准备的衣服,毫不留情的扔进垃圾桶里。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躺上去。侧过身子,面对窗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
阳光洒在身上,一时间将她浑身的寒意驱散了些许。可心依旧冰凉,仿佛坠在无边黑暗的深谷中,不见天日。
目光远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周围静的让人窒息,只有沙发上蜷缩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伴随着轻柔的啜泣声,窸窸窣窣的响起来。有些不近真实的缥缈,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良久之后,压抑的哭声渐渐消失,偶尔还会有睡梦中条件反射的轻啜。
不知过了多久,许安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屋内漆黑一片,窗帘大开的落地窗,城市斑斓的霓虹闪进来,才让视线勉强有个落脚点。一室的昏暗和寂静,都在争相告诉她,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长发披在肩头,有些凌乱。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极尽苍白。她屈膝抬手,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双腿。下巴垫在双膝上,呆呆的盯着窗外美轮美奂的夜景,她却无心欣赏。
脸上不知何时如润一片,几颗挂在长睫上,未来得及滚落的晶莹珍珠,在黑夜里却显得那么的耀眼。
愣坐了良久之后,许安歌抹了把脸,沉沉的呼了一口浊气。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被这满是的沉寂逼疯。
她起身,从卧室拿了钱包钥匙便出门。
好在天色较晚,才没有媒体认出她,她也不会再一次经历白天那样的惊心动魄。
鬼使神差的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住,她抬头盯着霓虹招牌看了好一会,抬脚走了进去。
医院里。
顾锦国病情反复,直到下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好转起来。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过去,他转到了普通病房。顾绍白担心母亲身体受不住,再三保证之下,被助手带回家里休息。而他也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内。
顾绍白单手抄在裤袋里,立在窗前,灯光下挺拔的身躯显得愈发高大骇人。当电话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传来冰冷的女音,顾绍白周身覆上一层生人勿进的寒冰。
他放下手机,眯了眯黑眸,释放出一丝冷光。手机被捏着“咯吱”响,他目光紧锁着夜幕下的地面,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病床上的人,早已醒来。
顾锦国到底是半生都在刀刃上走过来的人,哪会看不出背对着自己立在窗前的身影,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他轻咳了声,顾绍白闻声转身。
看到顾锦国苍老憔悴的脸上微微带笑看着自己,和煦目光却透着精明。
“有事就去忙吧。”在他唤自己之前,顾锦国先开口。
顾绍白默了默,像是在仔细衡量什么,片刻之后,点头离开病房。
他前脚刚出病房,韩牧面色焦急的迎上来。“顾总,顾老醒了?”
顾绍白颔首,扫了他一眼,修长的双腿迈开步伐,边走边问身边的人,“有事?”
韩牧面露难色,“总裁,你看看这个?”他将手机递过去,顾绍白在撇见屏幕上那张照片的第一眼,脚步便骤然收住。
他冷眼睇向韩牧,声音变得凌冽刺骨,“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爆出来的。”他答的小心翼翼。顾绍白周身的温度骤降,黑眸危险的眯起,“早上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他语速不紧不慢,韩牧哪会不了解他。脊背顿时一阵凉风吹过,他吞咽了口,讪讪的缩了缩脖子,悻悻然道:“因为顾老还在危险期……而且,病情反复……”他几次都想说的,可是都被打断了,急的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所以,最后我决定晚点再告诉您。”
顾绍白脸色倏地敛至阴鸷,凌厉的眸光闪过,像是要将他凌迟一般。“谁给你的权利?”
“对不起,顾总。”他连忙低头认错。
顾绍白微不可察的深吸一口气,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冷光敛下,又恢复如常,只是更加的深邃窥不见底。“为什么不压下来。”
“尝试过了,可是……”他默了默,在收到顾绍白一记凌厉的冷光后,立即开口,“像是有人在操作,根本来不及。”“……”
顾绍白此时的沉默对于韩牧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他额头微微涔出冷汗,静待着面前男人再次开口。
“她人呢?”
韩牧偷偷观察他的脸色,谨慎小心的回答,“在一家酒吧里。”看见顾绍白再一次沉下的脸色,他连忙加了句,“不过顾总,你放心,我已派人时刻保护着。”
他话刚落,顾绍白便将手机扔了过来,同时长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韩牧扬手接住手机,不敢耽搁快速跟上顾绍白的步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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