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对手是谁
侯府门外，两排下人分左右站定，左边为首的是位四十出头，穿着管家服，膀大腰圆，满脸职业假笑的中年胖子，身后全是十七八岁，着装统一的年轻家丁。
右边为首的是位心宽体胖的中年妇女，身后清一色穿粉裙的妙龄小丫头，站定之后齐齐拜道：“恭迎侯爷回府。”
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后世某大型活动现场了呢。
看着恭迎自己的家丁婢女，罗轩的腰杆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脸上笑容也浓了几分，背起双手威严笑道：“老伯，婶子，初次见面，相互介绍一下自己吧。”
胖管家抱拳笑道：“小的荔元波见过侯爷。”
胖妇人拜道：“侯爷您叫我荔妈就好。”
罗轩诧异的问道：“您二位是夫妻？”
荔元波笑道：“是的。”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府里的家丁婢女，包括收泔水的都是各方势力派来的卧底，有心人只要愿意，连自己晚上换了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打听去。
自己现在被推到了夺嫡的风口浪尖，宇文善纯的身份又敏感，各方势力朝自己身边安插密探不奇怪，不安插才奇怪呢。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派一对夫妻过来做府中管家还是让罗轩有些意外，府里真出点什么事他们夫妻俩就给解决了，还有自己什么事。
回京路上忘问宇文广和冲微他们了，大周有没有锦衣卫，血滴子之类的密探组织？
若有，这对夫妻是不是其组织成员？
不过这种隐秘组织不方便开口询问，只能平日里细心观察。
罗轩将疑惑藏在心底没有表露，开口笑道：“您是长辈，我就叫您荔叔吧，荔叔，麻烦帮我备车，我去太子府接夫人。”
荔氏夫妇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没多久便准备好马车，由荔叔亲自驾驶赶往太子府。
按照惯例，太子被立为储君之后应该搬到东宫去住，并在东宫建立詹事府，左春坊等东宫属衙，以前孝文太子就是这么干的。
宇文广被立为储君的时间太短，刚坐上储君宝座就去了长安前线，根本来不及入驻东宫，还在以前的齐王府里住着，只是换了块匾而已。
来到太子府下马通报，没多久府中管家亲自出迎，恭敬的将罗轩请进府内，带往宇文广的书房。
罗轩走进书房发现除宇文广之外，裴少卿和刘象升也在，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行礼拜道：“臣罗轩拜见殿下，见过裴将军，刘长史。”
宇文广朝管家点了点头，管家带着婢女离开并关上房门，房内只剩罗轩四人。
宇文广这才笑道：“听说陛下赐你宅邸了，感觉怎么样？”
面对宇文广比面对皇帝可轻松多了，罗轩笑道：“还没进去看呢，不过大门倒是挺气派，符合侯爷的地位和身份。”
两人扯了会闲蛋，宇文广不经意的进入正题，叹道：“朝廷目前的局势想必你也了解了，说说你的看法。”
罗轩苦笑道：“臣发现大伙好像都不喜欢有战功的储君，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个起于微末的军侯，朝臣们的想法都太保守，拒绝改变现状，拒绝接受新的人和事物。”
“你小子看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宇文广赞扬一句又苦笑道：“改变就意味着风险，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喜欢以小博大，富贵险中求，公侯们个个家财亿万，自然想维持现状以大搏小，比起晋升，保住现有的反而更重要。”
高层求稳定，按后世的话说，他们已经过了财富积累的原始阶段，开始享受生活了。
享受嘛，自然以稳定为主，有钱人谁喜欢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
宇文广继续说道：“朝臣们不待见寡人也能理解，寡人这个储君立的太过仓促，等于是将太子的宝座立在了破砖烂瓦搭建的废墟上，稍微一碰，储君之位就得晃三晃，朝臣们本来对我就有意见，现在寡人又立了军功，他们担心也是正常。”
“你来之前寡人正跟岳父和象升商议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岳父建议寡人趁打败突厥的机会大肆招揽门客，拉拢朝臣，扩大太子府的势力。”
“象升又觉得这样太过冒险，建议韬光养晦，暗中蓄力，现在寡人想听听你的意见。”
罗轩歪着脑袋思忖片刻，不答反问道：“殿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您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吗，清楚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差距多大吗？”
宇文广蹙眉道：“你是说……”
罗轩继续道：“陛下年事已高，老年人的思维定式早已形成，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别人很难劝得动，另外老年人普遍缺乏安全感，对自己的财富格外看中，因为这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打个比方，农村的老人将自己的钱藏的死死的，谁要都不给，他们害怕的不是没钱，而是没钱之后被子女抛弃，孤苦无依。”
“陛下对权力的执着就跟农村老人对钱财的执念一样，不管谁去挑战他的权威都会遭到最无情的打击，陛下一旦挥动大棒，殿下能挡住几回合？”
“这……”宇文广眉头皱的更紧，五官都快扭成一团，看的出来非常纠结。
罗轩又道：“殿下曾视察过华亭钢铁厂，不知在库房有没有见过一个名为弹簧的小玩意，弹簧这东西的弹力取决于压力，压力多大弹力就有多大，臣以为殿下和陛下之间就存在着一根无形的弹簧，你现在有军功傍身，已经引起陛下和朝臣的忌惮，若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怕是……”
劝人也是技术活，直接说没几个人听的进去，遇到关系不好或者性子比较轴的，还会怀疑你劝说的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导对方自己思考。
很多问题自己想不通，别人说破天也没用。
宇文广看向裴少卿问道：“岳父觉得呢？”
裴少卿捋须沉思道：“龙川侯说的有道理，是臣考虑不周了，殿下目前最大的危机是陛下对您的态度，陛下要的是让他放心的太子，殿下已经立下军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现在需要向陛下证明你老实听话，没有不臣之心。”
“但也不能太老实，不出预料的话，明天朝会之后，陛下肯定会大力扶持燕王，增强燕王实力，达到制衡殿下和燕王的目的，燕王高调可以，咱们不行。”
“既如此就由燕王去闹，借此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咱们则暗中拉拢那些品级不高却有实权的各衙小官和低级将领，万一发生变故，这些底层官员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架空他们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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