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眼睛上的红酒液被擦去，睁开眼，看到闻阮时愣了下。
她跟闻阮就见过一次，之前闻阮搬家的时候，沈逸帆去帮她搬家，两人就那次见过一面。
最近他们那个圈子闹出挺大动静，她也听说了，闻阮跟贺争领证了。
贺争是沈逸帆最好的兄弟，所以这会儿看见闻阮，程霜尴尬又难堪，她眸子颤了颤，下意识就想逃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闻阮已经松开她。
红酒只倒出半杯的量，菜也一口未动，这顿饭明显还没开始。
闻阮拿起红酒，又拿了程霜跟前的高脚杯，倒满，然后朝中年男人走过去。
男人不认识她，瞧见她的脸，眼里闪过惊艳，再多看两眼，又觉得莫名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走神的功夫，闻阮已经把红酒举到他头顶，直接倒下去。
满满一整杯，一滴不剩。
男人懵了，回神后用胳膊擦了下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闻阮，“你他妈有病啊！你谁啊！”
闻阮冷眼扫着他，“程霜是我嫂子，亲的，你说我是谁。”
沈逸帆跟贺争同岁，但是比贺争大几个月，所以她得喊程霜一声嫂子。
男人听到嫂子两个字，到嘴的脏话咽下去一点，愣了下，惊愕的看向程霜。
“你结婚了？”
程霜没搭理他，她不想连累闻阮，也不想麻烦她，扯了下她的手，“我没事，闻阮，你先走吧。”
闻阮见她胸前湿透了，又是穿的白色衣服，很是狼狈，于是抬手招来一个女服务员，让她带程霜去处理下。
程霜还想拒绝，闻阮已经把桌上的那束玫瑰花拿过来，塞她怀里，挡住胸前风光，压着声音提醒。
“你先去处理下，我在这等你。”
程霜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糟糕，不处理下，都不好意思走出门，她把玫瑰花往上抬了抬，最后还是跟服务员走了。
等两人离开，闻阮坐到程霜的位置，这才看向对面拿着纸巾擦脸的中年男人，不冷不淡道：
“大哥，你谁啊？”
男人已经把脸擦干净，听她这么问，哼了一声，“我是你嫂子的前上司！”
前上司？
闻阮拿手机给贺争发消息，【程霜之前干什么工作？】
贺争回消息很快，【之前？她大学毕业就进了华洋广告，没换过工作，现在是华洋的人事总监，怎么了？】
这男人说前上司，那程霜应该已经离职了，贺争还不知道。
闻阮：【我在餐厅碰到程霜了，有个自称她前上司的男人泼她红酒，挺横的，你在华洋有认识的人吗？能解决吗？还是我卸他胳膊？打他一顿？】
贺争：【我认识他们的投资人，我打个电话。】
贺争：【你今天没带杨奇，你离那男人远点，保护好自己。】
闻阮回了个‘好’，想到沈逸帆和程霜的情况，她又嘱咐，【你先别告诉沈逸帆，我一会儿问问程霜什么情况，看她要不要告诉沈逸帆。】
贺争：【明白。】
闻阮放下手机，对面的男人还在收拾。
她倒了满满一杯酒，男人上半身差不多全湿了，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服务员送了毛巾过来，他撩开衣服拿毛巾擦，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等收拾完自己，又凶神恶煞的看向闻阮，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
“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
他把衬衫，西裤，鞋子，甚至皮带都报个价，全是品牌，最后还把他那块百达翡丽的手表拿下来，说手表沾了水，也得赔一点，一个个算完，最后狮子大开口。
“没有五十万你们走不了。”
闻阮看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屏幕亮了，她淡淡的提醒，“先接电话吧。”
男人本来不想接，见是老板来电，赶紧把手机拿过来，接通，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脸色大变，看了闻阮好几眼。
挂了电话，男人已经换一副嘴脸，顾不上满身狼狈，忙不迭的起身跟闻阮道歉。
他就说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铭合资本贺争的老婆！
虽然他不混金融圈，但有金融圈的朋友啊，这段时间群里特别热闹，他在群里看到过闻阮的照片。
闻阮没理会他的道歉，贺争发来消息，问她事情解决没。
闻阮：【解决了，那男的已经怂了，正道歉呢。】
贺争：【我过去接你？】
闻阮：【不用，你过来程霜多尴尬，她应该是遇到事了，我一会送她回去。】
正好程霜过来了，闻阮下巴朝程霜昂了昂，男人知道她的意思，赶紧给程霜道歉。
“程霜啊，你说你有这关系，你也不早说，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不起对不起。”
贺争是谁？荣立集团新回归的小少爷，程霜竟是他老婆的亲嫂子！
程霜见他点头哈腰的转变，看一眼闻阮，抿了下唇。
...
看见闻阮带着程霜过来，章桐桐有些傻眼。
闻阮倒男人红酒的时候，她去洗手间了，不知道那边的动静，出来后又去收银台结账，被告知付过了，回到座位没看见闻阮，正说给她打电话呢。
程霜的衣服虽然用吹风机吹干了，但因为是白衣服，红酒的酒渍还是很明显。
出餐厅的时候，章桐桐拽着闻阮的胳膊，压着声音问她怎么回事，闻阮没多解释，就说程霜遇到前同事，闹了点不愉快。
章桐桐没多问，她跟女儿约好了晚上开视频，时间差不多了，得赶紧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
两人的车离得不远，闻阮让章桐桐把车开到自己车旁边，从后备箱搬了四箱水果放她车上。
贺美珠生日宴那晚，阮灏之所以在她门口蹲到晚上两点，就是为了给她送几箱水果。
他朋友寄的，全是优质进口的。
闻阮也挺抱歉，那晚阮灏其实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那时候刚跟着贺争到酒吧，没想在外留宿的，就跟他说快了。
结果那晚她跟贺争玩的太荒唐，直接在外面开房了，手机还调静音。
完全把阮灏忘记了。
一共十箱水果，倪飞两箱，她自己留了两箱，剩下的六箱本来都打算给章桐桐，但程霜在这，就给她留了两箱。
...
送走章桐桐，闻阮上了驾驶座，她问程霜去哪。
程霜报了个地址。
她犹豫了会，转头看向闻阮，“刚才的事......你是不是告诉沈逸帆了？”
闻阮把手机拿出来，翻开跟贺争的聊天记录，手机递给程霜，“贺争重承诺，答应了就不会说的。”
程霜看完消息，把手机还给她，“谢谢。”
针对今晚的事，她又说了好几个谢谢。
闻阮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她没主动问，程霜身子往后靠，主动说了。
“我大学毕业就进了华洋广告，一直都挺好的，直到刚刚那个男人调过来，他叫罗浩，去年年初被我们老板高薪挖过来的，是我顶头上司。”
“罗浩能力没问题，但好色，他总是借着工作名义骚扰我，最初还只是言语调戏，后来在公司聚餐上，他摸我腿，我当众给了他一巴掌，泼了他红酒，让他很难堪。”
“他就开始给我穿小鞋，处处找我麻烦，我实在受不了就辞职了，我想着，我都辞职了他还能怎么样？结果他还不肯放过我。”
“我面试了很多公司，前面都很顺利，可最后都没消息，有两家的HR隐晦的提醒我，说我的前上司对我的评价极差。”
“我找朋友帮忙打听了，说我之前面试失败，也都毁在背调上，毁在罗浩手里，罗浩说我辞职是因为勾引领导不成，羞愧离职。”
“今晚这顿饭，是华洋现在的人事总监，之前的副总监赵梦帮我约的，赵梦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关系一直挺好，她说她帮我在罗浩跟前求了情，只要我跟罗浩吃个饭赔个礼，罗浩就会放我一马。”
“今晚是赵梦窜的局，她本来也要来，但她临时说有事走不开，她定的是包间，知道她不能来，我就把包间换成了大堂。”
“罗浩来了之后，本来就因为我取消包间不高兴，我问他怎么才能放过我，他直接说，让我陪他睡一觉，我当时就要走，服务员又拿来了玫瑰和红酒，说是我订的，我根本没订。”
“罗浩以为是我订的，说话更难听，动手动脚，我拿手机要报警，把他惹恼了，然后你就看到了。”
闻阮听明白了。
她这是被那个叫赵梦的摆了一局。
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闻阮试探着问，“为什么不找沈逸帆帮忙？”
贺争认识华洋的投资人，解决一个罗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沈逸帆就算不爱程霜，程霜也是他老婆，他不可能任由老婆被欺负吧。
程霜把脸转向窗外，眼角有眼泪滑落，尽量让自己平静，“不想找。”
他那么厌恶她，应该也不想管她，他只会嘲笑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红灯，闻阮把车停下，偏头时，恰好看见程霜自侧脸滑落的眼泪，她默了下，车子在前面掉头，直接开回清悦府。
程霜回神后才发现不对，正准备说什么，闻阮已经扯开安全带，又帮她把安全带解开。
“想不想大醉一场？”
…
贺争今晚有视频会，一直在公司加班，回到清悦府已经快凌晨。
开门，酒气扑面而来，他愣了下，伸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快步走进去。
瞧见客厅的情景时，有些傻眼。
闻阮和程霜头对头躺在地毯上，旁边放着一堆喝空了的啤酒罐，茶几上有几盘凉菜，地上有几袋敞开口的零食。
一片狼藉。
贺争往闻阮跟前走，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放沙发上，回头看一眼还躺地上的程霜，拿手机给沈逸帆打电话。
“你老婆在我们家喝醉了，你赶紧过来抱走。”
沈逸帆听说程霜是跟闻阮一起喝的酒，挺惊讶，程霜从小就内向，没什么朋友，跟闻阮也不熟，就见过一次，怎么这两人喝上了？
匆匆忙忙赶过来，程霜还躺在地毯上，身上搭着个毛毯，沈逸帆把她抱到对面。
贺争跟闻阮领证后，就搬过去跟闻阮一起住了，这边他自己住。
把程霜抱到床上，沈逸帆拿热毛巾给她擦脸，擦到眼睛时，动作顿了下，她眼睛红肿，明显哭了很久。
怎么又哭？她最近似乎总喜欢哭。
心里莫名涌出难受，沈逸帆坐在床沿，俯身，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起身时，睡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他。
沈逸帆有些被抓包的尴尬，他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流氓行为，程霜忽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下压。
她舌尖抵进来时，沈逸帆身体僵住。
结婚这些年，他们做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接过吻，他没吻过她，她更没主动过。
他偶尔醉酒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时，有没有亲过她，他不知道，但此刻，是他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感受她唇舌的味道。
酒气虽重，但她的舌竟然这么软，让人欲罢不能。
沈逸帆俯身，反客为主，邀她一起沉沦，既然还有一年时间，他对她也没那么反感了，或许就像贺争劝他的，他可以试试……接受程霜。
这边热情似火，对面的夫妻两也是折腾到半夜，闻阮第二天醒来时，腰酸背痛。
床边站着一个人，她还没完全醒，以为是贺争，伸手让他抱。
“抱我去洗澡。”
那人瞪大眼，“哎呦，要死了！大早上就撒娇！果然是狐狸精！”
闻阮听声音不对，猛地睁开眼。
贺美珠？她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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