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谨当着父亲的面就拆开了信,的确是家书,写信来的是尉迟老夫人。
身在上京的尉迟老夫人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儿子和孙子的动态,一个在泉城迎敌,一个从永宁县火速奔赴上京,在尉迟老夫人的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所以,这封家书写给了孙子尉迟谨,而不是写给儿子尉迟霆,其目的无非就是交交底。
展开信,是老夫人亲笔写来的,第一句便是:“吾尉迟儿郎,从祖辈起便都是忠肝义胆之英烈……”最后一句,尉迟老夫人的笔墨浓重了几分:“今,天下大势已箭在弦上,祖母不才愿搏一搏从龙之功,今日入宫誓与萧佳人共进退,守我蟠龙江山之正统,吾儿吾孙知悉。”
尉迟谨把信交给了尉迟霆,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父亲是圣门的人,更没想到祖父也是圣门的人,而圣门若是太平盛世则偏居一隅,天下将乱之时,出世守护蟠龙江山。
他是尉迟家唯一的香火后人,却不知道!
尉迟霆看罢家书,沉声:“你与为父进来。”
房间里,只有父子二人,尉迟霆面色凝重:“谨儿,这件事原本为父不想这么早告诉你,我尉迟家的儿郎都是圣门之人,每一代做了将军的男子,大婚之后便要入圣门拜祖。”
尉迟谨微微汗颜,身为独子的他按照礼数的确是早就该成亲了,只是他还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罢了,想到这里脑海里竟出现了萧佳人的样子,垂眸不语。
“如今摄政王两次谋反,第一次是为了皇上尚且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一次,则是打着要肃清朝中奸佞,讨伐妖后误国的名头,来夺孝淳帝的江山了。”尉迟霆两只手扶着膝盖,整个人坐得笔直:“为父且战且退,想必是还有人在孝淳帝的身后,不管是圣门还是尉迟家,都要谋而后定。”
“父亲,孩儿明白。”
尉迟霆点了点头:“你祖母此时入宫,一则是为了做给那些朝臣看,再者未必不是想要搏一把,我们父子二人如今即便兵合一处,怕也只是要退,最终引着摄政王入上京才是真正的目的,孝淳帝醒来的消息,可能满朝文武之中,除了你我父子二人还有一个人知道,至于乔家夫人,更是一颗重棋了。”
尉迟谨脸色凝重了许多,萧佳人身怀六甲,按理说就应该安心养胎,身为武将的他从来都觉得这些事情该是他们男人们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一个弱质女流推出来,于心不忍啊。
“唉,我等汗颜。”尉迟霆起身,拍了拍尉迟谨的肩膀:“那些个人都安排好了吗?”
“父亲,已经安排妥当,尉迟军最精锐的一部分人乔装打扮进入上京,如今应该都在金鳞卫大营中,只要父亲一声令下,皇宫无虞,只是如此让楚瑜入上京,是不是……?”
尉迟霆摇头,打断了尉迟谨的话:“谋而后定,你我父子二人不过是抛出来引楚瑜的饵罢了,楚瑜身边有谋士墨天麟,此人不容小觑啊。”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大帐里,让亲兵请来了军中谋士研究对策。
与此同时,楚瑜也得到了消息,尉迟谨竟然突然到了上京,如今父子合兵一处,他沉思良久,也召集手底下的谋士商议如何进兵。
“属下以为,我等需包抄,小股分散断了尉迟霆的后路为上。”墨天麟指着地图:“这里山势险峻,一旦他们退兵进山,我们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楚瑜看了一眼弥勒山,微微皱眉。
上京附近地势平坦,只有弥勒山一条天然屏障,若是绕路而行,则可断尉迟霆退路,也可直接进入上京城。
而他深知尉迟谨从永宁县回兵,自己到如今才得到消息是因为朝廷中的眼线都在被拔出,而他现在才是没有退路的人。
看着手下这些人,筹谋多年的他除了勇往直前,再无退路。
“兵分两路,一路截断尉迟霆退路,一路跟随本王入上京。”略顿:“派人与其余四位王爷交涉,若再迟迟不肯发兵围剿尉迟霆,那就等着被逐一击破吧。墨天麟,让什么人去见其余四王,你做主便是。”
楚瑜吩咐下去,让众人退下,到了后帐换上了一身软甲,外面穿上了摄政王的朝服,再出来的时候翻身上马,直奔上京城。
上京,皇宫。
萧佳人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尉迟老夫人,心里一阵唏嘘,老人家年近古稀,竟也被牵扯进来,不得安宁了。
“老夫人。”
尉迟老夫人看着冲自己行礼的萧佳人,笑的慈祥,伸出手扶着她:“佳人不必多礼,老婆子我最近想念的很,能见到你啊,心里就舒坦。”
“您老来的可真好,佳人被困在这里,这大半年来都不敢看望您去呢。”萧佳人和尉迟老夫人携手进了小屋。
尉迟老夫人看着小屋里的摆设,虽说简单的很,不过也倒是齐全,再看萧佳人这身量,估摸着也快要临盆了。
“还是我们尉迟家没这么大的福分啊。”尉迟老夫人想着当初自己极力撮合,最终还是没有成的婚事,心里便给自己不争气的孙儿恶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萧佳人抿着嘴儿笑而不语,这话她可不能接。
尉迟老夫人看着做得实在没法恭维的小衣服,回身叫来了贴身的李嬷嬷:“阿尘啊,回府里拿一些上好的棉布料子来。”
“是,老夫人。”李嬷嬷出门,回去了将军府,很快便带着几匹花色浅淡,质量上乘的棉布回来,还带来了一些洁白柔软的棉花。
尉迟老夫人坐在床上,面前摆了桌子,铺上了料子拿起剪刀,仔细的画了尺寸。
李嬷嬷搬来小凳子坐在旁边,把棉花摊开撕下一小块儿,用手逐层打薄,放在一旁备用。
“您老真是厉害,什么都会呢。”萧佳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孩子要降生了,该准备的东西的确没准备好,也只能厚着脸皮了。
老夫人把剪下来的料子递给了李嬷嬷,偏头:“你这孩子才是不容易,这大半年来熬的过来,老婆子都要挑大拇指了,这天底下有你这份气度的人可是凤毛麟角啊。”
想起来过去的那些日子,萧佳人也只能一声叹息,她熬过来虽说不容易,可也算有惊无险,最难的莫过于楚沐宸了,年幼的帝王,一面要被母亲陷害,一面又是两次造反的摄政王,他如今是有皇宫都回不来,也亏着年纪小了,若是大一些,只怕都会承受不住。
“摄政王如今到了京城三十里外,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佳人啊,你想过对策没有?”尉迟老夫人接过来李嬷嬷给的针线,拿起蓄好了棉花的衣片缝制起来:“说来,这九皇子也是个有福的,可惜不惜福啊。”
萧佳人递上来茶水:“老夫人不如跟我说说这宫中的事情吧。”
尉迟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端起茶水送到嘴边抿了口:“当年,景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最得宠的莫过于一直养在皇后身边的九皇子,他生下来便被寄养在皇后名下了,从小就是个聪慧的。”
萧佳人认真的听着,就是李嬷嬷也偶尔抬头看一眼陷入了回忆中的尉迟老夫人。
“这皇家,不管前朝还是后宫自古就是没有秘密的,就在众皇子都在筹谋储君之位的时候,皇上却去了弥勒山,只可惜去晚了,皇后先一步到了弥勒山,后来传言皇后杀了一个逃走的宫女,为此龙颜大怒,也连带着九皇子失宠了,若不然,景帝只怕不会得到皇位了啊。”
萧佳人垂眸掩藏住眼里的那一抹愕然,弥勒山,那岂不是皇上亲自去找过冷玉?
“那如今和后宫之中,除了皇太后之外,就再无旁人了吗?”萧佳人抬头,见尉迟老夫人微微摇头的样子,心再次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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