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凤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让出来的榻上躺着的万红菱,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收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浑然不觉。
只有几个人的宅子里,能给自己下毒的人还会有谁?即便不是她亲自动手,肯定也是暗中授意的,这仇,不能不报。
回到了宅子里,魏西凤让人抬着昏迷的万红菱进屋,吩咐下人去请来郎中,又让厨房做了软滑的吃食送过来,亲自伺候在床边。
郎中诊脉之后只说是上了五脏六腑,并没有其他不妥,只需要好好将养着,再吃药调理便可。
魏西凤让徐嬷嬷送郎中出门,到了门口郎中才叹了口气,低声:“嬷嬷和少夫人透个底儿,夫人这伤重的很,很可能伤及寿数。”
“多谢了。”徐嬷嬷塞给郎中一块银子,转身回来。
魏西凤听到徐嬷嬷的话,忍不住露出笑意了,十年媳妇儿熬成婆,她要的就是万红菱早些死才好!
“嬷嬷,我嫁过来乔家这么久了,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说该不该对那些使了龌龊手段的人动手啊?”魏西凤声音很轻,这话竟说出来了婉转的腔调。
徐嬷嬷立刻去门口望了望,关了门回来:“小姐如果想动手,那就要利索点儿。”
魏西凤撩起眼皮,重重的点头。
当天,便有人出城去找乔谦达了,而在后宅一直都和身上的毒药抗争的杏花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解药吃了,可是再有三五天怕是又要去求萧佳人,她恨不得自己能狠下心来一死了之,可又舍不得死,每天都活的诚惶诚恐的她,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乔谦达听说万氏病危,顾不上眼看着要秋收了,急匆匆的赶回上京。
进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母亲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旁边伺候的魏西凤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眼微微拧了眉头。
“夫君。”魏西凤抬头,眼里含泪:“夫君可算回来了,婆母已经昏沉沉的睡了十几天了,为妻遍寻名医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乔谦达走过来拍了拍魏西凤的手,刚要说话,魏西凤一个趔趄便倒在地上,竟是累的昏了过去。
叫人扶着魏西凤出去,坐在床边看着万红菱。
从他降生到现在,这个女人像是梦魇一般的缠着他,小时候自己乖巧懂事,要挨打,她要一个有心计的儿子,后来他留恋烟花柳地,她也打,不过长大了的自己倒是越发的不愿意回家了,以至于她在乔家折腾的是好是坏他都懒得看一眼,只等着有朝一日他成为乔家的家主,甚至想过成为家主之后,一定把这个女人送到庙里去修身养性。只是乔家的人始终忘不掉乔谦修,更是把自己赶出了乔家。
他心里恨乔家,也恨过万红菱,这个女人太过优柔寡断,对乔振邦有情,甚至连柳善堂都搭上了还不明白,更是让自己去了魏西凤,明知道和魏西凤指腹为婚的是乔谦修,偏偏让他娶了那个女人,他恨她蠢。
直到乔家被抄家,她处心积虑的为自己谋出路,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女人都是为了他,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都在外面,偶尔回来看她,她也不像从前那般强势了,甚至还为了让自己安心在外面打拼,把贴身的丫环都送到自己房里,为的是绵延子嗣。
如今,他的确是不能休妻,哪怕魏西凤无所出也不能休,天底下当娘的大概都是这样吧,乔谦达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她,她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谦达。”万红菱睁开眼睛,看到儿子就在身边,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意:“外面可好?”
“嗯,只等秋收了,母亲怎么会病了?”乔谦达伸手去扶万红菱,还没等碰到她,就发觉她浑身颤抖,很快便蜷缩成一团,脸色明明刚才还犹如白纸一般,瞬间就血红了,吓得他倒退了两步。
“去、去找杏、杏花。”万红菱伸着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看着乔谦达的眼神都泛红了。
门外,听动静的徐嬷嬷立刻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快速的往后面去了。
乔谦达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只好亲自往后面的院子去找杏花了,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杏花的声音:“谁?”
“杏花,我想你,我想得睡不着,乔谦达反正也不回来,你和我……。”
“住口!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你到底是……。”
乔谦达气得一脚踹开了门,就见杏花有些惊慌的看着自己,恨的磨牙:“人在哪里?”
“谦达,你说什么?这里没有别人。”杏花过来,伸手要拉乔谦达的衣袖。
乔谦达抬手甩开:“反正我也不回来,既然有人那么想你,你倒也不寂寞了。不过我娘病了,你不在跟前侍疾吗?”
“夫人病了?我这就去看她。”杏花急匆匆的跑出来,乔谦达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愤恨的也往前面去了。
墙外,抚着胸口脸色苍白的人接过来徐嬷嬷给的银子,腿脚发软的跑了,跑出去好远才稳住了心神,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啐了一口,大户人家的银子就是好赚,只说了几句话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杏花跑到了前院,看到毒发的万红菱,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无边的恐惧袭来,她觉得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萧佳人简直像是无孔不入似的,就连万红菱都中了这样的毒!
乔谦达发现杏花这幅样子,上去就踹了一脚:“怎么?你嫌弃我娘?”
杏花连连摇头,却不敢靠近,这时候魏西凤跑过来,过去使劲儿的抱着万红菱,不动声色的把药抹在了万红菱的鼻子下面,看着她昏过去了,声色俱厉:“婆母,婆母,你这是怎么了?快去请郎中来!”
杏花爬起来,她要救万红菱就必须去求萧佳人,哪里雇的那么多往外面跑去,乔谦达看到跑出去的杏花,眼里的目光就更阴狠了,再看抱着万红菱的魏西凤,眼神闪了闪没出声,过去抱着昏迷的万红菱放到床上,回身扶着魏西凤起来。
魏西凤默默抹着眼泪,站在一旁。
“你不必太着急。”乔谦达说。
魏西凤过来离乔谦达近一些,柔声:“我是媳妇儿,哪里能不担心婆母,即便是婆母不想让我生下咱们的孩子,我也得孝顺她。”
原本便心烦意乱的乔谦达猛地顿住了手,回头看着魏西凤:“你说什么?”
“为妻找了郎中看过,说是迟迟不能有身孕是因为有人下了毒的。”魏西凤叹了口气:“这宅子里如果不是婆母,还能有谁?”说完之后猛地撑大了眼睛:“莫非是杏花?”
乔谦达起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魏西凤看着躺在床上浑然不知的万红菱,冷哼一声,看似贤孝的坐在旁边,拿出来帕子给她擦脸,后宅,多了去的阴私手段,让人昏睡至死的毒药她一直都准备在身边的,平日里靠近不了也就罢了,如今落到她手里,还能放过?
郎中来诊脉之后,摇了摇头出去见乔谦达,乔谦达没问万红菱的身体,反倒是叫来了魏西凤,让郎中给诊脉。
诊脉之后,郎中叫乔谦达去了外面,低声:“少夫人的吃食怕是有问题,阴寒之毒太盛,难以成胎,乔公子需要多留意才行啊。”
乔谦达给了赏钱,脸色阴沉的回了书房。
铜钱胡同,萧佳人看着跪在面前的杏花,抿了抿唇角:“难得你还有一片孝心,既然都求到我头上来了,那就帮我做件事吧。”
杏花磕头在地:“大少夫人吩咐便是,杏花莫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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