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叶长安和叶长州来找柳叶生,和他谈怎么扳倒柳铁生一事。
虽然叶家兄弟年纪不大,但柳叶生并未看轻他们,要知道上次捉奸一事就是这俩孩子找他合作的,有了一次合作经历,第二次便更有说服力。
“这件事柳某确实有门路,不过办事需要打点,这钱?”柳叶生意味生长的看向两兄弟。
叶长安立马把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我们家只能拿出这么多来,若是不够,能否跟柳族长先借一点?”
柳叶生看了眼银子,微微颔首,“有这些银子我可以操作,不过肯定是不够的,这次的事若办成了,你们叶家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
虽然觉得有点可笑,叶家穷的丁当响,看起来根本无利可图,但柳叶生就是直觉叶家不会就这样,以后肯定会起来,或许有一天他就有用的着叶家的地方,所以才会多说了一句。
叶长安回答的干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柳族长若是能把我爹救出来,以后你有什么差遣我们兄弟二人绝不推辞。”
这孩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慎重,他只说兄弟二人任他差遣,却把叶家其他人都排除在外。
想了想,鬼使神差的柳叶生就拿出纸笔,写了一份允诺书,然后让叶长安和叶长州在上面画押。
叶长安的视线落在纸上,把上面的内容都看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柳叶生帮了叶家,他和二郎日后要答应他一件事,当然叶家若有困难,他也会力所能及的帮一把。
叶家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也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罢了,先把爹救出来再说,旁的先不多想。
“既然如此,不如多抄写一份给我们带回去,免得日后时间太久,我们兄弟给忘了这事。”叶长安一脸无害的提议。
柳叶生神情晦涩的看了叶长安一眼,突然失笑,“倒是柳某低看了你,好,那就多抄一份,免得有人说我欺负小孩。”
送走了叶家兄弟,柳叶生拿起那份允诺书再次摇头轻笑,叶家大郎今年好像才九岁,从未上过学堂,却认识允诺书上的所有字,看来叶孝元把他教的很好。
宋英娘焦急的在家里等大郎二郎回来,看到他们终于回来了,连忙迎过去,“怎么样,他答应了吗?”这个他是指柳叶生。
“娘,成了,柳族长还写了两份允诺书,我们已经画了押。”叶长安把那份允诺书掏出来递给她看。
宋英娘也认得字,是叶孝元教她的,看完允诺书,她蹙着眉,“柳叶生啥意思,咱家能帮上他啥忙,别是给咱下套吧?”
叶长安平静的说:“娘,咱也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先应下柳叶生的要求,不管他想干嘛,能把爹救出来就行,旁的事日后再应对。”
翌日,柳叶生驾着驴车来到县衙,让守门的衙役通传后,与曹主薄见了一面,曹主薄与他曾经是同窗。
柳叶生当年在县学读过一年书,后来家中出事便没再念,很少人知道就是这一年,他与曹春平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这些年两人也常有书信来往,偶尔也会见面,曹春平看柳铁生不顺眼,多少也有柳叶生的关系,当然最主要还是他与柳铁生有利益纠分。
此时曹主薄与柳叶生一起从衙门出来,二人去了附近的茶楼,要了包间坐下来谈话。
“叶孝元是吧?有点印象,其实除了柳铁生的侄子喜欢生事,他本人也经常以权谋私,营私舞弊,只不过他太精明,得来的钱财从来不自己独吞,上面的人也打点的周全,所以他能一直坐稳典史的位置。”
曹春平说到这啜了口茶继续道:“不过说他聪明,有时候又蠢的很,一月前我有个族内堂叔找我帮忙,我不好推脱,动用了点衙门的关系,柳铁生就像只恶犬般盯上了我,居然想把我从主薄的位置上拉下来,哼,这次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曹春平之所以这么有底气,盖因原来的县令已经调到别处上任去了,上月朝庭派了新的官员来接任,如今定吾县的新县令其实是他的远房侄子。
这侄子是一个堂妹的儿子,这个堂妹嫁到北方去了,会嫁那么远也是因为她父亲定下的婚约,不嫁也得嫁,听说男方家日子不太好过,没想到多年过去,她儿子那么出息,中了进士,还正好外放到娘家祖籍来做县令。
得知曹春平与县令的这层关系后,柳叶生放心了,想来好友早有准备,这次柳铁生要倒大霉了。
“春平兄到时候叶孝元那边还望你多看顾一二,这东西是叶家给的,你收着方便办事。”虽然好友没有细说,但柳叶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书呆子,在哪里办事都需要打点,否则别人凭什么帮你?
叶孝元纵然是被冤枉的,但曹主薄当作不知道这事也行,左右不妨碍他,但若有人求情,还送了银子,就不得不上心。
半个月后,叶孝元终于洗清冤屈回家,当时宋英娘还在镇上码头扛麻袋,傍晚回家时才知道丈夫回来了。
因为伤势未好就再次被抓进牢里,叶孝元瘦了很多,时不时咳嗽几声,身子着实亏损的厉害。
“为了我,委屈你了英娘。”叶孝元看着也瘦了不少的妻子心中很是愧疚。
“说什么傻话,我一点也不委屈,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再苦再累都值得。”宋英娘在外人面前一向彪悍,但在丈夫面前却也有小女人的姿态,会哭会示弱。
“柳铁生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罪名已经落实,县令判他全家流放五百里,以后柳富贵那一大家子再也不能仗势欺人,我们能安稳日子了,只是我这身子没法再干重活,农忙时你就要受累了。”
叶孝元心中很不好受,虽然在外人眼里妻子比男子还能干,但他是英娘的丈夫,别人不心疼他心疼。
宋长乐在一旁看着爹娘撒狗粮,她咂巴了两下小嘴,看来她得想个法子让家里有更多的进项,娘总是去扛包,她也很心疼,怕把娘给累坏了。
可惜想了好几天,宋长乐也没想到帮家里挣钱的法子,只怪她现下年纪太小了,有想法都不好说出来。
宋英娘还是坚持去码头扛包,谁都劝不住。
“相公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仔细养好身子,无聊时就温书,我想过了,你还是得继续念书,一定要考功名,有了功名才能免徭役,免征兵,家里不能没有你,你若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服徭役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以后万一要征兵更不敢多想,宋英娘和叶孝元感情很深,不是一般夫妻能比的。
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时宋老太大着肚子逃荒时,不是一个人,她还带着另一个大肚婆。
那妇人是宋老太在路上救下的,都是逃难,又一样是大肚婆,同命相连,宋老太特别照顾对方,一路带着对方逃到南方,最后又一起在小柳村落户。
后来生孩子也是前后脚相隔不久,宋英娘先出生,叶孝元小两个月,那时候宋老太负责挣钱养家,叶孝元的母亲就在家带两个孩子。
其实宋老太很能干,除了扛麻包,她还会打猎,完全养的起四个人,只是叶母思虑过重,加上逃难时身子亏损的厉害,在叶孝元六岁时大病了一场,没多久就病逝了。
叶孝元后来就是由宋老太抚养长大的,甚至还供他念书,他在镇上念书那会儿,宋英娘和宋老太一起挣钱供他,他心里一直念着她们的好,一心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和英娘多生了几个孩子,其他一事无成,还要害家人担心受怕。
“好,我一定不负所望,尽快考上功名。”经历了这次的事,叶孝元不再钻牛角尖,他这点子力气在家里干农活实在鸡肋,非但帮不上太多忙,有时还会拖后腿。
还是要有功名傍身才能护住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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