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絮走后,宁姝卸去强撑的精神,显出一脸疲惫。
勉强穿好鞋子,她慢慢走出房间,行到星月湖旁。
夜未深,星月不见。湖面上只有花瓣浮浮沉沉,漾着紫蓝色的波纹。
宁姝扶着巨石坐下了,出神片刻,脱去鞋袜,将脚浸入水中。此刻,只有这寒意森森的湖水能让她清醒。
温吟与……她都不知要怎么说才好了。
虽然宁姝后知后觉,但之前发生的事,加之苇絮所说,她顿时把之前的一些事情给串了起来。自从司烨出现,温吟与为了划分她和司烨的界限,已经算计了她好几次。驿馆里刻意暴露他们身份;绛珠镇借萧影的名头故意要她在司烨面前窃珠,展现她最不堪的一面;天剑山庄借药发作的出格举动;近来以密影暗枢的为幌子,叫她相信司烨娶了林笑笑……
几次三番,他从没停止过手段。
一想到她万分信赖的人在这一年中,竟然算计哄骗了她好几次,她就忍不住失望难过。她原以为七岁那年的事过后,他会像承诺过的那样,永远永远不再欺骗利用她的。
他是觉着,她仍旧傻乎乎的好骗,一辈子蒙在鼓里,琢磨不透他做过的这些“好事”么?
之前苇絮所说的他为自己的付出,心里所积压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一切都抵消了吧,谁也不欠谁了。宁姝痛苦地闭眼,紧紧攥起拳头。
背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渐渐向她走近。宁姝不自抑地冷笑,口中喃喃:“温小八,你不要再算计我了。”
对方沉默一瞬,继而开口。
“柔柔,是我。”
“……”
宁姝猛地睁眼,身子一颤,险些摔到湖里去。呆愣过后,她骤然起身,转看身后。
司烨一身墨蓝,马尾高束,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柔柔……”他向她伸手。
她看得出脸色憔悴,目中尽是哀伤。但不知为何,她实在没有勇气伸手,更不敢迈步朝他走去。她的呼吸越发急促,眸中惊恐愈演愈烈,到最后,她突然惊叫一声,拔腿就往自己房间里跑。
司烨惊呆了,他没料到宁姝会是这般反应,赶紧去追她。路过她待过的地方,见地上还放着鞋袜,想也不想,顺手捡了起来。
宁姝一回房间就把门从里锁上了,司烨敲了敲,见她没有丝毫回应,只能就此作罢。四下静谧,他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后,靠着门坐下了。
五日前,宁姝跟那两个女子离开后,他一路尾随,进入往生门。他不知道往生门的地势如此复杂,还分划区域。转来转去,倒是把其他几处地方逛了一遍。最后好在他误打误撞寻到落英坪,听有人在唤“小峤”,想起宁姝说过她才收的徒儿正是这个名字,待靳云峤练完功返回飞花瀑,他一路跟随,这才终于寻了过来。
想起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司烨哭笑不得。
他本以为自己会永远活在光明之中,用手中利剑,刺穿那些隐在黑暗的罪恶。直到深入此地,他真切见到了宁姝生活十九年的地方,心中迷茫竟忽然蔓延开来。
若是他从小生长在这里,他会如何?他不知道。
只是不自觉地就会想起,方才见到宁姝的瞬间。飞花瀑的景色如此绝美,落英缤纷,花香四溢,萤火星星点点,湖水白雾蒙蒙。长垂直落的瀑布宛若银练,和细碎的花瓣融在一起,令人止不住惊叹。而坐在巨石畔发呆的女子,身影袅娜,背上数道长长黑痂却万分丑恶,曾经皮开肉绽的痕迹有迹可循,他根本不敢细细琢磨。
“柔柔……”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宁姝站在屋里,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仍旧有些缓不过神来。
司烨怎会出现在飞花瀑?是有人故意为之引他而来?还是他中了迷魂蛊来试探她?……种种疑惑在心头缭绕,宁姝害怕得全身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镇定。
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关心则乱,倒叫她忽略了最要紧的一件事。
飞花瀑有毒障。
那他……
宁姝瞬间紧张,抛却之前所有的顾虑,立刻将门打开。正靠在门畔垂头沉默的司烨闻声,当即站起。见宁姝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想要说什么,他淡淡一笑:“我没事。”又低头:“来,我帮你把鞋袜穿上。”
宁姝像个木偶般的,扶着他的肩抬脚,任由他摆弄自己,目光却紧紧追随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瞧出一丝一毫的变化来。可直到司烨替她穿好鞋袜,重新站好,她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碍着飞花瀑可能有其他几刹造访,宁姝也不敢让他继续站在外面,侧身让过。
一进门,宁姝又把它锁上了。
回头见司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秋水目中尽是温柔,她终于长舒一口气,彻底恢复过来。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她问。
司烨略是颔首。
宁姝故意不提背上的伤,牵过他的手,笑道:“别怪我吓到你,你反而吓到我了。我记得我同你说过,飞花瀑外人是进不来的。我以为你就在琼玉楼等我呢,哪里想过你会进来?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梦。而且,往生门弟子众多,你竟能悉数躲避……啧,看来我得命他们勤练功夫,巡逻更仔细些了。”
司烨见她还能开玩笑,一时苦笑起来,低声:“往生门确实不好进,这五日我寻觅许久,才找到这里。”
“五……五日?”宁姝瞠目结舌,“相公你,我走那天你就进来了?我不是叫你走?”
司烨笑着摇头:“还说这个,你若不是叫我走,我怎会猜你出了事?明知你有事要发生,我又怎能不管不顾?就算不能插手,好歹看看你,也能让我安心。”说到此处,他骤然敛目,手指顺着她的肩头滑下,直至背后。
宁姝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拂下他的手,牵过握紧了,道:“过去的事,无关紧要。反正我现在也活蹦乱跳的不是么?话又说回来,你……你真的没事?”
“嗯?”
“有没有觉得浑身难受?头晕想吐?或者,身上红肿生疮?”
司烨挽起一截衣袖,又放下,道:“我并无哪里不适,顶多有些饿罢了。”
饿?宁姝眨眨眼睛。继而反应过来,轻轻打了他一下:“你真的瓜!就算跟着进来,也不带干粮的?”着急起身:“你等等,我给你做。”
司烨看她受了伤还要忙碌,顿时不忍,拉过她道:“其实还好,我……”
宁姝下巴一扬,露出他最熟悉不过的小表情,语气严肃地命令:“好什么好?这儿是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一指前面房间:“你先去沐浴,里面有我备好的热水。然后去床上乖乖睡觉!衣服放在旁边就是了,我会给你洗的。”
“不用麻烦。”
宁姝瞪他一眼。
“……”司烨欲言又止。
“干嘛?”
他低咳一声,有些尴尬:“……跟来得急,我并未带替换的衣服。”
宁姝促狭接话:“你不穿也没事,我不介意,睡觉抱着更暖和。”
“……”
眼风扫到他如玉的脸颊分外绯红,宁姝不禁开心笑起,继续捉弄他:“或者,我有些宽大的袍子,你随便先裹一裹也行。反正你要睡我的床,必须得换衣服!穿还是不穿,你自己定吧!”说罢,她就哼着小曲儿往小厨房里去了。
心中踌躇许久,司烨最终还是照她所说的办了。
热水解乏,沐浴一番后,洗去周身疲惫。躺在她的软床上,翻来覆去都是她淡淡香息,尽管很困,到这刻却怎么也睡不着。很快宁姝就端了面上来,见他裹着自己绛色的长袍,顿时忍不住笑开,打趣道:“相公,你一脸娇弱,还穿这颜色,当真像个才被宠幸过的美娇娘啊!”
“仔细说话。”司烨略是敛目,带了几分深邃。
宁姝立即想起那日在驿馆,他突然翻身过来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瞬间不敢造次,将托盘递过去道:“快尝尝吧!”待他端过面碗,眼风扫到他胸口的衣襟散着,又赶紧替他把衣服拢上了。
“……”
“……”
沉默片刻,宁姝硬着头皮开口:“你倒是吃啊!”坐去一旁不说话了。
等到司烨已经吃了大半,面色渐渐恢复,心中踌躇良久的她才轻轻开口:“相公,我想过了,你进来没被发现是万分侥幸的,若要出去,反而可能生事。你若不介意,便先在我这飞花瀑住下。不过住在这里,成天无趣,只能趁着无人赏赏花,就跟失去自由的囚犯没差。当然,你要是身体不适,要立刻告知我。出去虽难,但我会找到机会的。”
司烨用帕子擦去嘴角汤渍,将碗放去一旁,道:“我觉得我捡到宝了。”
“啊?”
司烨看着她,温柔笑起:“夫人聪慧,美貌无双,有一身好功夫,还能烹调美食,除此之外,驭人有方,手下打理井井有条。如此,我自是捡到宝了。”
被他突然这么一夸,宁姝倒忸怩起来,几分害羞:“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司烨敛去三分笑容,“柔柔,我从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件无趣的事,有此机会能和你厮守,怎样都是好的。既然我们之间未知变数太多,不若抛弃些东西,好好珍惜当下。”顿了顿:“我知道你又想说查案,于我来说查案是很重要,可是柔柔,我最想的还是同你并肩,一起为他们沉冤昭雪,而不是我一人,孤身奋战。你之前在暗洞说我都可以,那这便是我都可以的最好解释。”
宁姝粉唇微抿,看着他柔柔一笑。
“我明白了。”
既然司烨在飞花瀑,宁姝比以往更谨慎了几分,去洞口亲手挂了几个铃铛,有人进来时,好提醒他们。
不过近来其余几刹都有事在身,萧影更是无暇过来,唯一每日造访的,还是固定时辰来上药的苇絮。如此计较,宁姝倒也没有太过紧张。
和司烨简单吃了晚饭过后,她突然生出些想法,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到供奉着父母灵位的房间。
司烨一见灵位,顿时有些踌躇,敛起勉强合上的衣襟道:“我这样的穿着……不太妥当。”
宁姝笑道:“怕什么?”看向灵位:“爹、娘,这是你们女婿啊,快认认。”侧目见司烨顿时站直,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是开心,继续道:“你们女婿什么都好,所以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呢,就保佑我们两个多活几日吧!这样,日后也有两个人给你们上香了不是?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司烨目中一沉,心中怅然。
盯着灵位上宁越天和羽茜的名字,司烨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仔细一想,忽而又回忆起来。手摸到腰间的玉佩,将它取下,递到宁姝面前。
“柔柔,还记得它吗?”
宁姝接过玉佩看了看,点头:“记得啊,当年我悄悄偷了来威胁你,你还百般不情愿呢。”
想起往事,司烨不禁笑了笑,又道:“这玉佩,其实是你娘亲赠我的。”
“……哈?!”
司烨见她满是不可思议,点头:“确实是你娘亲赠我的,师父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宁姝愣愣地看向手中玉佩,摩挲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笑起。又低头,将玉佩重新系回了司烨腰间。
“娘亲啊,您倒是真有远见,我才几岁呢,就替我找好了相公。不过即使我们是南地人,不太讲究聘礼,可万一有聘礼,也该是他给我,不是我们给他呀?”
“……”
见司烨目瞪口呆,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好了好了,不拿你打趣了。”走近灵位,将藏在下面的香囊取了出来。司烨看到她竟把香囊放在灵位底下,一时有些心塞。宁姝洞悉他的想法,细细解释:“当时以为你娶了笑笑,想着留它也没必要了,可又舍不得烧掉,也就放在了爹娘灵位下面。如今事已明了,再放着,反而不吉利。”抿抿唇:“只是我时常任务,带在身边,万一掉了出来,被门中弟子看到,又会多生是非。思来想去,我想把它放进我的首饰盒子里,可以么?”
见司烨略一点头,她又道:“我那首饰盒子可不是普通的盒子,装的是我娘亲早早准备好我出嫁用的头面。我记得跟你说过,南地重女儿,所以什么宝贝都是传给女儿的。”
司烨喟然长叹,握住她的肩膀,停了片刻,手渐渐滑下,牵住她的小手,重重一握。继而松开,面向宁越天和羽茜的灵位,深深鞠了一躬。
“晚辈司烨,因由自身疏漏,所致衣衫不整,初次见二位长辈,礼数不周,请多包涵。”又鞠一躬:“但司烨在此,所言句句肺腑,诚无半句欺瞒。司烨愿以性命起誓,今生今世,只要活着,司烨必尽全力,保护宁姝,善待她,疼爱她,不负她。还望两位长辈在天之灵,庇佑晚辈和宁姝长久。”说罢,再鞠一躬。
宁姝静静看着他,眼睛微微湿润。
嘴上说了好多次的成亲,但他们都知道,哪怕只是走走过场,他们也不能。更何况宁姝心里始终还是羡慕那满眼灼目绯绯的场景,司烨也不愿简陋了事,亏待了她。如此,很多话便无须再提,心中有数便是。
待司烨行完最后一礼,宁姝轻轻抱住了他。
柔软纤细的小手搂在他的腰际,他轻轻一笑,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相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嗯?”
“其实我知道我爹娘死在哪里,”沉默一阵,声音更轻,“……只是查不出凶手是谁。”
司烨认识宁姝许久,几乎没听她仔细说过父母的事。加之他知道宁姝的父母是突然暴毙,死状极惨,更不愿去旧事重提,掀她的疮疤。只是这次听她这样说起,司烨大抵猜到她的意思,便道:“详细如何?”
宁姝阖目,靠着他小声呢喃:“当年听说爹娘出事,是几个长老好心将尸体运回来了。因为我年纪小,他们不让我看,所以死活不愿告诉我爹娘的尸体放在什么地方。偶然,我听到大哥,也就是一刹和师父交谈,提到了爹娘尸体所在的位置。我知道那个地方素来都是停放往生门中,意外死亡的门人,因为死气重,白天也阴气森森的,没有人乐意前往。于是我壮着胆子去了,也确实看到了……看到了皮肤黑紫,全身萎缩的爹娘。”
说到这里,宁姝抱着司烨的手紧紧一缩。
又过了一阵,她才继续道:“他们的脸血肉模糊,血透着白布渗了出来,我没敢去掀。望着他们我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看到他们衣服乱了,就想替他们整理一下衣服。然后我在娘亲后颈的衣服里,捡到一片黑竹叶。那时我并不知道黑竹叶代表什么,只是觉得,这是最后留在娘亲身上的东西,有她的味道和温度,我要好好保存,所以带了回来。等我长到十来岁的时候,某次跟师哥师姐们聊天,听他们说南地一些奇花异草,其中就有黑叶竹,那时我才将自己捡到的叶子和爹娘出事地点联系起来。等我再大些后,觑着机会,我去了黑叶竹林。那边范围广阔,枝繁叶茂,我……只能就此作罢。”
“你想找当年痕迹?”
宁姝哂笑着摇头:“这方面我不如你敏感,再说当时我也只是想着找到他们出事的地点,好生拜祭。不过认识你之后,你有心在分析破案上指点我,倒让我有了去查父母当年事的念头。只是如今时隔已久,就算你能出去,那些痕迹早就被雨水冲刷,不可再查。而爹娘的尸体也早就焚化,我只知道他们中了毒,至于是何种毒,无从知晓。爹娘武功不俗,在毒上也颇有造诣,南地之中能害他们的,我还真说不出有谁。如此,当真悬之又悬。”
司烨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道:“凡是犯罪,凶手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妨你再仔细想想,你父母当年临走前可有异常?同你说了些什么?还有,如何穿着打扮?”
宁姝蹙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爹娘临走前跟以往没有差别,娘亲还承诺我,还给我带厉害的蛐蛐回来,跟温小八一较高低,说明她并不知道此次外出会发生什么,也没有想过会死。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是寻常普通的。”
“那你爹娘用何兵器?”
宁姝咬咬唇,脸色难看。几岁的记忆于她来说太过遥远,她几乎记不清父母样貌,只依稀有些轮廓罢了。再者当年她的双亲无意教她功夫,平日练功都是避着她,就连他们擅毒,还是其他人同她说的。不过那几个长老有的与世长辞,有的不问世事,如今她也不便再去打扰。
司烨见她久久不言,再看她小脸紧皱,顿时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安慰道:“记不得就算了,还有其他办法。”
“其实我也没那么执着,非要查出真相……”宁姝神色凝重,“只是方才想到了,所以才随口一提。”
若是司烨不了解她,那么她这般解释,他便会当了真。但如今在司烨看来,宁姝并非不想追逐真相,只是怕真相的结果无法承担,且查出真凶后,不能报仇罢了。于是他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往自己心口靠去,缓缓道:“柔柔,不要怕,不要慌,任何时候都有我在。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你身边。”
宁姝呜咽着紧紧抱住他,不再说话。
夜色已深,洗漱过后,更衣上床。
宁姝背上有伤,只能委屈巴巴地趴着。而司烨心事重重,根本无法安眠。过了很久,宁姝的呼吸才逐渐平缓。借着窗外透来的月色,司烨看到她连睡熟了都还蹙着眉头,知她定然还有事瞒着自己,不禁有些难受。略是侧身,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思忖片刻,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腰上。
其实就这般度日,也挺好。他如此想着,但又不由自主地去琢磨宁姝在灵位前所说的那番话。不管他们是宁姝的父母,还是普通的死者,既然死因有疑,他都想寻出真相。
可惜他如今不能随便出入,黑叶竹林那边,只能暂且搁置。
除了黑叶竹林,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柔柔所言存放尸体的地方,如今十余年过去,定又存放过无数尸体。即使找出些东西,也无法判定与她父母相关。
那……
等等,这是柔柔父母以前的住处,他们生前的房间应当存放了不少以往用过的东西。飞花瀑鲜少有人来,或许他能从中找出些许线索。
想到此处,司烨更是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身,往隔壁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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