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晋式薇才扔掉手中碎瓷片,跌坐在地。
她双眸失神,嘴里轻声呢喃着:“我杀人了……”
宁姝隐约觉得哪里奇怪,这瓷片再怎么锋利,也不至于伤人如此严重。她拿过瓷片端看,发现瓷裂部分是空的,里面有些粉末,顿时明白了。
“式薇,不算你杀的,”宁姝拍拍她的肩膀,“这里面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肯定能让她暴毙。”
“是么……”晋式薇凄凄一笑,“你别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你,是真的,”她将碎瓷递过去,“你见过正常的碗中间瓷里有藏粉末的?只能说这碗本就是杀人利器,被你误打误撞用到了。”
晋式薇双手颤抖,将瓷片丢弃一旁:“可是……可是我也的的确确切她脖子了。”
“那是她先动手,你保护自己。”宁姝说着,将女孩尸体平放而下。
晋式薇不敢去看女孩,跪着又挪回石壁边,抱了双膝小声喃喃:“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
“哦。”
过了一阵,晋式薇看到宁姝把那些尸体一具具摆放得格外整齐,不禁心虚开口:“你不过来陪着我,摆弄她们作甚?”
宁姝抹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回:“她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虽然死前做了坏事,但也是被逼的。唉,我也不晓得是否有人替她们收尸,但见不得她们这样乱七八糟躺着。”
“……”晋式薇很是无语,低下头去。
又过了一阵,宁姝终于摆放好了全部,累得坐在原地,动不了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想同晋式薇说句话,清脆铃音蓦然响起,由远至近。她顿时打消念头,紧张地朝石门看去。
红胭出现在门畔,看到整整齐齐的尸体,又看晋式薇和宁姝分两地而坐,眉目间浮起诧异之色。
“这尸体谁放的?”
宁姝承认:“我。”
“你不怕?”
她挑唇一笑:“你们比尸体可怕多了。”
那莫名的气势让红胭吃了一惊,心静顿了顿。她收回目光,又去看晋式薇:“你们两姐妹不是水火不容?如今却和好了?”
晋式薇亦是冷笑,回她:“再水火不容,大敌当前,自然同仇敌忾。”
“啧,”红胭轻啧一声,连连摇头,“什么大敌当前?我们可是你们以后的靠山,别错认了。”又道:“话说回来,这是十一进,一出。你们要不动手,那就都别活了哦!”
宁姝熟知套路,从地上缓缓起身,站定了看她,认真道:“我们若不动手,都能活。因为容貌好,心思缜密,有胆识还有狠劲的姑娘万里挑一,你们没那么多时间再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我和她,所以你一定有办法保住我们两个。”
红胭媚眼稍敛,生出两分肃杀之意。她倒是没想到宁姝竟然有如此灵活的脑子,还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她面前说这番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宁姝的独特之处,看穿人心,临危不惧,尊主所寻的,正是宁姝这样的人。
那晋式薇怎么办……
红胭错开目光,打量晋式薇。虽说晋式薇不如宁姝,可确实生得美,也有些手段,就这样弄死,她觉得实在不划算。宁姝见红胭眉头紧锁,一个劲地看晋式薇,猜出她的心思,脸上忽而生出两分笑意。
“红胭姑姑,若保不下我们两个,也是没关系的,千万不要为难了您才是。”
红胭饶有兴趣地看她:“怎么说?”
宁姝转看晋式薇:“我这姐姐若干不得将要干之事,临到头把我出卖了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功亏一篑?如此,还不如将她卖去娇楼呢,正好她生得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可人,以她的容貌和身段,定能卖出个绝好的价钱!”
晋式薇大吃一惊:“你——”
红胭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们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又要我卖了她?”
宁姝挑起一缕发丝把玩,漫不经心道:“之前那是利用她一起杀人,现在人都死了,没什么好杀的,当然该拆伙顾及自己了。哦对了红胭姑姑,我身手不错的,曾经打趴过流氓呢!训练我总比训练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好!”
听到这里,晋式薇明白了宁姝的用意,一时心里百味杂陈。原来这些恶人是要她们以后杀人!比起杀人,她宁愿沦落风尘。再看宁姝,眉眼间尽是媚态,知道她是在帮自己,便索性承了这份恩情,起身骂道:“你这姨娘生的果真不要脸皮!需要我的时候好姐姐长好姐姐短,不需要了就一脚踹开!我告诉你,就算要卖,卖的也是你!你这套阿谀奉承的,伺候人正好,我学不来!”
宁姝抿唇笑着,凑到红胭耳边:“红胭姑姑,她这直脾气,怕是打也难为您所用啊。被卖可就不一样了,娇楼媚药一使便完事。”
红胭瞥了宁姝一眼,心中生出异样之感,却默不作声,转看身后小厮。那小厮会意,直径朝晋式薇走去。晋式薇做出极不甘心的样子,不停挣扎着,小厮毫不怜香惜玉,直接打晕了她,扛上肩膀。
就在掠过宁姝之时,宁姝忽然开口:“等等。”
红胭抬手:“怎么,后悔了?”
宁姝讥诮道:“哪儿能啊,我巴不得快些卖她呢!”脱下手腕上的珠链,套到晋式薇手上,又捉起她手腕给红胭看:“红胭姑姑您瞧见没,这珠链够丑吧,呵呵,是我那爹赏赐给我生母的!我叫她戴着,时时刻刻想想我娘的屈辱!”说罢,重重将她手丢下。
红胭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食指轻抵唇畔,淡淡一笑。待小厮走远,她才慵懒转身。
“跟我走吧,晋姑娘。”
回到地上,宁姝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很幸运,会功夫,有脑子,知道怎样解决那些麻烦。但一同下去的少女却不一样,她们未经世事,单纯天真,就算有几分小心思,手上也是清清白白的。想到几日前她们还一起在野林子里采蘑菇采野果,现在活着的却只有她和晋式薇两个人,而晋式薇还逃不脱被卖的命运,宁姝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一路上宁姝心事重重,不言不语。直至回到房间,看到季槐站在那里,她终于笑了一下。
季槐见到宁姝完完整整地回来,明显也有些激动,虽然没说话,但双手微微颤抖,给她递去食盘,里面的汤汁不小心洒出一圈。
宁姝从他手中接过食盘,看着那被溢洒的汤汁,蓦然想起暗房中少女们为争夺食物不惜自相残杀,不免叹了口气。又仰头对他道:“谢谢你啊,我活下来了。”
季槐指了指食物,示意她别说话,先吃。
宁姝乖乖坐下,拿起平素最爱的鸡腿凑到嘴边,喷香的气息在鼻尖缭绕,引得她腹中馋虫不停挠抓,只是她委实没有吃肉的兴致,动作滞了几秒,最终放下。眼前还有薏米莲子粥,清炖血燕窝,豆腐零鱼膏,清淡可口,都是大补的东西,她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趣。末了伸手倒了杯茶水,大口喝了起来。
一连喝了五杯,茶水见底,她才重重放下茶杯。
“那些死掉的女孩子,你们会怎么处理?”她问。
季槐直言:“埋掉。”
宁姝蹙眉:“后山?”
“是。”
一阵寒意漫上宁姝的脊背,她突然觉得自己活的这十八年还是有些虚度了,时常自诩见过大世面,以为内心坚强无可摧毁,直到此刻她却猛然发现自己脆弱得可怜,哪怕只是听到后山尽埋人尸,心中也会生出不忍。
不,这不是她。
在认识司烨以前,她不是这样的。经历此类恶事,她虽然会插手,亦会做出同样选择,但绝不会帮助晋式薇,更不会有闲心去怜悯其他人。她只认准心中目的,为了它可以不择手段。
宁姝的心缓缓下沉,她摊开双手,定定看着掌心,眸中明暗浮沉,情绪不明。
季槐不知宁姝此时心境,只道她饿过了头有些神志不清,便想让她去床上休息。怎知刚要开口,门“砰”一声被踹开,紧接着红胭带了两个壮实小厮凶神恶煞闯进来。
宁姝和季槐皆是吓了一跳,季槐上前问:“怎么了?”
红胭似笑非笑,抬手轻轻拂开季槐,眼神落在宁姝身上,对身侧小厮吩咐:“捆好了带走。”
宁姝不明所以,她才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就算要训练,也该先休养生息。再看季槐也是一脸怔愣,明显没有料到,顿时警惕,握了瓷杯在手,将它捏碎。血顺着掌心淌下,她没有觉得多疼,眼看两个小厮已至眼前,她瞬间出手,将碎瓷抵上他们咽喉。
“哟,这功夫不错!我红胭果然是看走了眼啊……”
季槐心惊不已,连忙问红胭:“红胭姑姑,您这是?”
红胭挑唇一笑,懒洋洋地解释:“之前给她换衣服,见她腿侧有纹身,我就传书问了上面,尊上方才回信说那是南地鬼魅的特有标记。”眼神一变:“按理说,南地鬼魅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不用搭理的。可这丫头明明白白已经摸到这里来了,难说往生门在打什么鬼主意。既然南地先出手,我们也不妨接招,到时候看看,是南地的往生门厉害,还是我们厉害。”说罢,她的手搭在季槐肩上拍了拍,随后朝宁姝走去。
宁姝捏着碎瓷,想杀掉眼前两个小厮,可转念一想红胭已知她的身份带人来抓,肯定留有后手。就算她目前解决两个麻烦,难说能一口气逃离这是非之地。与其步步陷入对方圈套,倒不如看看他们到底敢做什么。
想到这里,宁姝忽而浅浅笑了。
“红胭姑姑既然知道往生门,也应该清楚往生门不好惹。如此,倒不如客气一些,”看向眼前两个小厮,“我可以随你们走,但我不喜欢你们这请我的方式。”
红胭打了个响指,示意两个小厮侧开,而后她亦是侧身,伸手前扬:“那请移步吧。”
季槐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南地、鬼魅、往生门……这些字眼陌生又熟悉,他听过,更接触过,只是小柔姑娘怎么就鬼魅了?他实在难以接受。只是现在并非琢磨这些的时候,红胭是尊上最信任的下属,一旦她出马,那小柔姑娘怕是难逃一死。北凛大人说过不惜一切要护小柔姑娘,他必须得护住才行。可有红胭在,他说什么都没有分量。要是劫人,凭他一人之力,也不是个稳妥办法……
季槐考虑片刻,决定去找北凛彻。
而另一边,宁姝被他们带入一间小屋。
小屋简陋,地面堆满各式杂物,左右见窗,窗户大开着,阳光有力地投射进来,撒在一个铁架上。铁架足有两人高,虽然是极简的铁框,但中间垂了铁链,下端系着的铁环锈迹斑斑,宁姝只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这是制挂犯人的刑具。
在往生门这么多年,她很少受罚,但对于刑具她却并不陌生。双腕被束缚的疼痛她还记得清楚,每次下来,无一不是皮开肉绽……
红胭见宁姝分心,知道时机已至,略是颔首,在小屋内等候的几个高手立马闪现,直径反绞宁姝双腕,紧接着将她压制住。她并不慌张,亦没有反抗,平静的任由他们摆布。
看到宁姝被挂去刑具上,红胭终于松了口气。往生门的狠辣他们自是有耳闻,若让她逃脱,回去通风报信,那又是另一桩麻烦事了。如今看来,这丫头大概只是往生门中小角色,随便问问,宰了便是,干干净净,毫无烦恼。
想到此处,红胭也懒得继续待在这腌臜地方,挥挥手示意他们问询,自己转身离开了。
宁姝被悬在半空中,双腕被麻绳勒着,很快那粗砺之感透过皮肤,嵌入肉中。掌心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淌,又和腕间的血丝混合在一起,白的白,红的红,异常刺眼。
小屋内剩下的五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过了片刻,为首的半小老头眯着眼睛落在宁姝身上,邪笑道:“红胭姑姑的意思很明白了,让我们先问话,要是问不出来,玩玩杀了。”
声音不大不小,宁姝正好尽收耳中。她稍稍抬头,目测了五个人和自己的距离,在看他们腰间都有小刀,顿时计上心来。她做出两分害怕模样,啜泣着,嘤嘤出声。
“哟,现在怕啦?”小老头笑,“别急着哭,先回答爷几个问题。要是你乖巧懂事,爷们还能给你留具全尸!”
宁姝不迭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放我下来,我的手腕好痛……”
小老头立马轻啧:“放你下来?那可不成。你这丫头前几天鬼着呢,谁能保证你下来以后乖乖听话?还是吊着老实!”
“我保证,我发誓,我绝对会乖!”宁姝委屈巴巴地眨眼,模样楚楚可怜,“你看,我的手全是血,真的很痛,你要是对我好,等下我也会回报你的!”
宁姝的话意有所指,小老头心里高兴,不禁有些动摇。但看身侧兄弟都没发话,也不敢自作主张。他挠挠头,想问问大家意见,怎料还没开口,秃头胖子已经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跟她一直扯啥呢,赶紧问完拉倒!”
“就是,老大你别墨迹了。”有人帮腔。
宁姝暗自打量他们,这五人所处位置很有意思,小老头左边立着一个,右边立着三个,而那三个中又以秃头胖子为首,所以严格来算,秃头胖子还是人心所向。再看秃头胖子那边跟着的两个人面色阴沉,一个看门,一个看窗,警惕得很,委实不好解决,她心中一叹,决定还是从小老头入手。
恰好小老头起身朝她走来,宁姝心中大喜,故意道:“大哥,你是过来帮我解绳子么?”
小老头皱着脸回:“想得美!”到她面前站定:“好了,快交代,你叫个啥,来我们这里要干啥!”
宁姝咬唇,做出两分为难:“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太凶了!我不喜欢。”
小老头想了想,近来几个兄弟待他不似以前尊敬,红胭姑姑也明里暗里提醒了他几次,胖子一直在觊觎他的位置。若这次办事有功,解了红胭姑姑困扰,那他的地位自当稳固,不用再如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于是他靠前一步,又道:“说吧。”
宁姝努力往下低头,挣扎几次过后泄了气,喃喃:“不行,再走近。”
小老头再近一步。
“再近点。”
“……”
这次小老头不乐意了,怒道:“你这妮子少给爷耍花样,要惹恼了爷,先把你给办了!”
宁姝笑嘻嘻地望着他,眉眼尽是挑衅:“就你这身板,厉害的都是嘴皮子功夫吧!”谑笑着压低声音:“还有啊,你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老头知道自己被耍,登时大怒,破口骂道:“老子先给你放放血!”摸到腰间匕首直接往宁姝右腿上扎去。宁姝咬牙,生生受了这一刀,趁小老头还未反应过来拔刀,当即双脚钳住他的脑袋,左右一蹬,直接拧断了它。四个人面色大骇,立即朝她奔来,她聚起全身力气双手上引,费力拔出腿上匕首,反手狠狠绞割麻绳。谢天谢地匕首锋利,两三下便被她割断。她重重跌去地上,四个人已近至眼前,来不及喘息,她当即挣开麻绳,握着匕首迎敌。
“这、这丫头棘手,要不要……”其中一个人小声问询。
秃头胖子脸色凝重,方才变故发生得太快,他们也没想到老大就这么被个绑住吊起的小丫头给拧了脖子,现在这丫头手里有武器,还不知她到底有几分本事,怕是会有大麻烦。念及此,秃头胖子快速道了句:“你们守着,我去去就来!”撤出房间。
眼看少了一人,宁姝不免大喜。以她此刻的身子状况,她还真不能保证能解决掉几个。况且她还要处理腿上伤口,留口气逃离此地。缠斗下去,体力透支得厉害,必然成为她的弱点,她委实不能再冒险。
那三人见宁姝握着匕首眼神狠厉,一股杀意直冲天灵,竟无人敢上前试探。宁姝觑准时机,先发制人,一个绕身跨上最近那人的脖子,双膝夹住他的脑袋,腰部借力一拧。两人立马挥刀相助,她瞬间弹起,足尖点落,再绕去另一人身上,如蛇,如鬼魅,灵巧而不能捕捉到分毫身影。眨眼间三人已死两个,剩下最后那人咽了口唾沫,连连后退。
而宁姝方才体力消损过大,加之大腿伤口还在流血,有些头晕目眩。看到那人不敢上前,她用嘴叼起刀柄,趁机撕开衣袖,用布条将伤口暂时缠住。不得不说那小老头下刀够狠,这么大一条伤口,要不能得到及时医治,恐怕她以后会落下残疾。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宁姝的右大腿伤得很重,鲜血从白布里渗透出来,很快往膝盖蔓延。再见宁姝脸色苍白,双唇发颤,额头鬓角尽是细密汗珠,便知她差不多已至穷途末路,当下准备拖延时间,等救兵来。宁姝猜出他的打算,不想给他机会,重新拿起匕首,朝他紧逼而去。
“你……你别过来!”
宁姝咧嘴一笑,眼神透出几分诡异,淡淡道:“你可知我的名声不是众人吹捧,而是杀出来的?”
冷漠的嗓音,邪气的眼神,明明残躯,还爆发出无限杀意。那人被宁姝吓得不轻,嘴巴磕绊着,半天才勉强说出句完整话:“你到底是谁?”
“往生九刹,宁姝。”
话音刚落,她的匕首已经划开那人的咽喉。
确认这四个都凉透了,她终于可以稍微缓口气,低头掂量着手上匕首。这么多年来她清楚自己的高低,用毒强,搏斗弱。此刻别说毒了,就连她习惯用的冰丝也没有一根。刀剑是她的外行,对付这几个人还行,要遇上高手,那得够呛。最让她头疼的还是体力,在没有进餐的情况下连杀四人,腿上血流不止,她实在已经濒临极限。
不行,得走。
宁姝用力咬住下唇,身子忍不住颤抖。扶着一旁杂物刚勉强站起,那秃头胖子竟领了十几个黑衣小厮站在门前。宁姝心头一凉,知道大事不好了。
秃头胖子一看地上四具尸体,脸色顿时变了,苍白过后转瞬变为通红,怒气冲天,大声咆哮:“把这妖女给我宰了!为老大和兄弟们报仇!”
黑衣小厮登时举刀拥来,宁姝眼前忽而生出几分恍惚,仿佛看到多年前给她捉蝴蝶的爹爹,还有帮她扎小辫的娘亲。种种往事浮上心头,模糊退却,一切清晰可见。她像预料到什么似的,扯起嘴角凄凄一笑,轻声呢喃:“爹、娘,柔柔等下就来陪你们……”下一刻猛地抬头,眸中眼神陡然狠厉,紧握匕首,上前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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