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失去
“蝎子没了？”一行人当中，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突然提到了这个名字。
糖
就是泼出去的水，一旦被泼了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了。
蝎子离开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说话的话，他脸上的微笑，都始终停留在记忆最表层的那一面。
紧接着，是很强烈的呜咽声。“呜呼——”迎着夜风，克制着的哭泣声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自己独自舔着伤口。
哪怕是铁血硬汉，脸上都忍不住溢出两行热泪。“别嚎嚎了。”狂狮半跪着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对着散乱的一行人说道：“你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模样的？现在是难过的时候吗？”时候来讽刺的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
“说话啊。”扯着嘶哑的嗓音，再次吼了一声。
大家无动于衷，依旧沉溺在悲伤之中。
“之前快手没了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说的？”狂狮颤抖着询问道：“当初，梁难过的时候，大家都是忘记自己是怎么安慰梁了的吗？”
痛苦是很模棱两可的东西，安慰别人跟安慰自己是两个概念。
你有百八十中的理由将别人安慰好，可却很难找到一个适当的理由让自己心安。
“是啊，大家都别难过了。”比尔跟着狂狮的后面继续说道。“我们要是现在这么难过，蝎子知道了该会多难过呢？”
比尔一边说着，走到了玫瑰的身边。
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了特有的绅士风范：“别哭了，玫瑰花这么哭下去都要凋零了。”
玫瑰哭的梨花带雨的。听了比尔的安慰话后，没有回之微笑，而是表现出了特有的强悍。咬牙吐字道：“去你大爷的，你才凋谢呢。老娘我还美着呢。”
比尔被吼的身子一缩，瞬间变成了兔子。
“过来。”玫瑰挑眉，继续对着他喊道：“你过来，我还受着伤呢，扶我坐起来。”
伤心来的快，去的也非常的快。
哭完过后，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我们为蝎子做一点什么吧。”
鞋子没了，不同于快手的那样。蝎子尸骨无存，死了的时候抱着一团丧尸一起同归于尽。他是真的完全牺牲了自己，给他们杀出了一条生路。
“好。”
大家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只是应该怎么做呢？
蝎子自己一个人走的轻松，甚至连一星半点的东西都没有为他们留下，走的太潇洒。
狂狮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情愁苦：“这家伙还是真是一清二白。”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奈道。
“这样吧。”比尔走了上前：“我这儿还有一些空弹，反正都是没有用的。我们都打出去了，就算是为了纪念蝎子了吧。”
这样的把戏都是他们在战场上为了纪念战友和家人做的事情。
“好。”梁萧霜赞同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吧。”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
高楼之上，五个人站成了一排。
越是看得高，眼下的风景就越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睁睁的看着周围一团废墟残骸的场景，浓稠的血红色几乎连夜色都要被染红。
恶战。真的是恶战。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刚刚经历了些什么。
“我们开始吧？”
狂狮站在最首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枪口直指天空。
狂狮仰着头，大口的吞咽着夜风。随着风，声音都有几分的不真切。
狂狮嘶吼道：“蝎子，你是我狂狮的好兄弟。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铮铮铁汉，你跟快手都是好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狂狮就算是死，也会记着你们的。”
“砰——”
几乎是同时响起。
第一颗子弹被打出。
依次来，第二枪陆落在了玫瑰的手里面。
他们都是从一个队伍里面走出来，之前就自己说过，他们这个队伍起初是有很多人的，走的走，死的死，现在呢？
光景不再。
玫瑰又是哭又是笑，表情里面写满了倔强。
玫瑰先打出子弹，尖声道：“蝎子，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你要陪着老娘我去地下酒庄偷红酒的，你现在自己一个上了天堂了。你真没义气！”手肘用力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不过，你小子太伟大了。我原谅你了。”高举着手，又是一枪。
枪直接跳过比尔，扔到了肖飞的手里面。
比尔瞪圆了眼睛，表情完全懵掉了。
“我……我呢？我还没有打呢！”
玫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笑道：“你的刚刚被我打掉了。你还用说什么？该说我的都替你说过了。”
一句话，堵得比尔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低垂着头，只能乖乖认命。
在女王的面前，他还真的是一点头都抬不起来。
“好。”
肖飞见状忍不住一笑，结果枪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
“蝎子，谢谢你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太感谢你这些天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会记住你的遗愿，继续做应该做和你未完成的事情。”说着，高举着手，将子弹高高的打出来。
枪对梁萧霜。
“小霜，该你了。”
梁萧霜接过了枪，二话没说，直接将子弹打了出来。
“梁，你不说点什么嘛？”
梁萧霜微笑的摇了摇头，手指着心口的位置上：“不用了，我已经把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早，在心里面都说完了。
蝎子，一路好走。
*
送完了蝎子，就像是落下了心口一块巨石一样。大家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小霜。”“恩？”
无声间，肖飞走到了她的身边。像是从深海里面将她重新的捞回了地面。手心里面传递着几分的温热，揽着她的肩膀环入到了自己的怀里面。他的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间。“小霜。”
“恩？”
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小霜，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梁萧霜累到不行，连回答他的时候都尽量用单音节回复。
一场恶战结束后，每一个人都流露出几分的疲惫。瘫倒在地上，看着夜空里有一块巨大的缺口，之后便是等待。
肖飞继续说他的故事。
“有个人穿着笨重的太空服，无数年来一直在银河里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有一天，由于重力的作用。宇航员被拉向了月球，就在那一天，一切都开始改变。“周围的空气一同变得安静起来，安静除外，除了能够听见肖飞说话的声音就是浅浅的呼吸声。
梁萧霜依靠在他的怀里面，也变得异常乖巧。
“宇航员看向漂浮在他身边的月球。欣赏她的美。”肖飞的声音继续在空气中漂浮着，将故事一点点的拼凑完整。肖飞穿插在她柔软的发丝之间，一点点的往下划动。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梁萧霜有一种被温柔给紧紧包裹着的感觉。肖飞：“但是月亮周围闪烁的醒醒让她变得黯淡和孤独。”
“就在那一瞬间，宇航员下定决心要有所改变。”
话落，梁萧霜心一提，感觉自己的被抱的更紧了一些。
“宇航员屏住呼吸，一片一片撕下厚重的外衣。他拼命地克服重力向前行，拼命靠近被星星狠狠打击嘲笑过的月亮。”
“近一点。”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再近一点。”
“从前被束缚的身躯终于破茧而出，于是，宇航员问自己：‘我牺牲了一切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
顺势，低着头看向了自己怀里面的人。眼眸里面带着很分明的笑意。
“答案是‘就算只是向上一步，也是值得的。’”
“小霜，你知道为什么吗？”将剩余的问题留给了梁萧霜。
梁萧霜茫然的晃了晃头。
肖飞莞尔，笑意加深：“因为啊，他要告诉月亮，去他们的。”
心一扣。“再这之后，我们都会坠入到对方的轨道。”
梁萧霜抬头看向了他，眼眶里面蓄着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里面拖着浓浓的哭腔：“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说话的语气里面明显的有几分的委屈。
肖飞一看到她这个模样，反而笑出了声来。“噗嗤——”一声，笑的十分凸凹。
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肖飞：“那你好好的哭什么啊？傻丫头？”说完，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梁萧霜从他的怀里面坐了起来。手法极其粗暴的将脸上的泪痕擦拭赶紧，撅着嘴巴，理直气壮道：“我想哭，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些都是我的自由。”因为哭，梁萧霜雪白的肌肤都沾染了一层粉红。明明很委屈，却还摆出一副很倔强的模样。
肖飞光是看着她这个模样，就恨不得将她给碾在怀里面的。
“好好好。”他笑的一脸无奈的附和她：“对，小霜你说的有道理。你说什么是什么的。”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原本还僵化沉重的气氛在笑声里慢慢化散开来了。
梁萧霜深呼了一口气，夜凉如水，很明显的感觉到一层凉薄紧贴着她的肌肤。她壮着胆子继续问下去：“你为什么想着要告诉我这个故事的？”
感觉心口的位置跳的很厉害，却还是坚持继续问下去。
肖飞扬着唇角，笑的几乎要化出水来。“不为什么啊，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故事吗？好东西就要分享一下的。”
梁萧霜不说话，眼神里面已经写满了对他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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