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咎由自取
听见这话，叶铭贤皱紧了眉。
一旁的江景和更是不敢置信，杂役弟子的月俸不过十块下品灵石，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也怨不得谁，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咎由自取。”
叶铭贤很快回神，冷哼一声：“凭她的所作所为，原本早就该被逐出万剑宗，能留她到现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玉衡听着，脸色白得可怕。
秦潋那孩子竟然是这样被逐下山的！
他乃是阵灵双修，当年也是他感应到出宗门大阵有损，需要有大气运的人入阵才能修补。
但一旦入阵，便是九死一生！哪怕活着出来，也很有可能成为废人！
他卜算九日，才挑出了秦潋。
那时的她，是师兄名下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小姑娘，天真活泼，被师兄弟们疼着护着，像是才要盛开的花朵，骨龄十六的金丹后期，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天骄中的天骄。
玉衡不忍心让她去承受那么惨重的代价。
大阵中，是尸山血海，是数以万计的妖魔，是能让人神魂破碎的酷刑！
可秦潋太聪明，大阵有损的事师兄也没有瞒着亲传弟子们。
所以他只是看了她一阵，秦潋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主动跑过来仰起头问他：“师伯，修复宗门大阵的事情，阿潋能帮忙吗？宗门是阿潋的家，阿潋不想没有家。”
为了宗门的未来，他狠下了心，却还是给她留了后路：“阿潋可以帮师伯，但进去要吃很多苦，甚至可能会死。”
但秦潋毫不犹豫回答：“没关系，阿潋去就是。”
“如果阿潋死了，能让师兄师傅他们好好的，那阿潋甘愿为他们赴死。”
就这样，秦潋进入了大阵，三百年后才回来。
玉衡知道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已经枯萎了。
一开始也试过要救她，但经脉尽断，金丹粉碎的重伤，大罗神仙也无法复原。
他只能让师兄对她好一些。
万剑宗亏欠这孩子太多了！
虽说他心知肚明现在的秦潋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众人爱重的亲传，师兄和师侄们也都宠着叶轻轻，却也没想过她会受这样多的委屈！
难怪福运和灵气会逸散得这样快，是天道看不下去万剑宗的忘恩负义，要惩罚万剑宗了！
“师兄，你要将秦潋找回来！否则万剑宗就完了！”
玉衡怒火攻心，噗得呕出一口鲜血：“快去，快去！再晚便真要来不及了！”
叶铭贤拧紧了眉：“玉衡，你说什么胡话？”
一个已经废掉的弟子，能左右万剑宗的命数？
但玉衡没再应他，踉踉跄跄跑出了戒律堂。
在秦潋被找回来之前，他要设法先维持住大阵，否则宗门万年基业，就真要毁于一旦了！
叶铭贤只觉这师弟是疯了。
灵修擅长卜算，说是有逆天改命之能，却大多不得善终，神神叨叨。
他不耐烦听他那些蠢话，更不会去找秦潋。
她自愿离开万剑宗，便让她出去自生自灭，哪怕她在外面过不下去要回来，他也要狠狠
给她个教训才行！
彼时，秦潋拖着重伤的身子下了山。
身后台阶上全是血，看起来极为可怖。
意识已经变得昏沉，可她却咬牙坚持着往前走。
直到离开万剑宗的范围，她才松了口气，脱力倒地。
可她面前是万丈悬崖！
昏迷过去的秦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倒头朝着山崖下栽去！
“呱呱——”
她怀中那金蟾焦急钻出来啃了她一口，见秦潋没有反应，身体陡然膨胀。
在秦潋坠落前，它张嘴将主人衔住，猛然冲下山崖。
……
四周一片漆黑，身体燥热惊人。
秦潋躺在地上，只觉意识被抽离无法自控，却能清楚感知到身体的变化。
一柄足有八尺的重剑矗立在地上，而她就被金蟾放在剑前。
汹涌的力量顺着那柄剑钻进她体内，将她被损毁的根骨包裹浸透。
她能感应到，那股力量是剑气，还有杀意。
万剑宗以剑唯尊。
她曾见过藏书阁数以万计的剑招，感受过长老乃至太上长老们留下的剑意，却从未见过这样这样澎湃的气势，更没想到它竟然在修补她残破不堪的筋骨和金丹！
秦潋内视己身，分外惊愕。
她浑身的骨头都变成了古朴的暗金色……这竟然是至圣剑骨！
从前她也是拥有天生剑骨的，只脊椎是这样的暗金色，哪怕是曾经的剑圣，身上也惟有两块剑骨！
而她已经成就剑体！
待她秦潋吸收完那些剑意，意识回顾那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万剑争鸣！
熟悉的灵气在体内流淌，她心中升起一股欲念。
想要握一柄剑，想要荡平这时间不平事！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念头闪过的瞬间，四海八方的名剑都战栗着转向万剑宗山下的方向！
而此时，万剑宗的弟子们正在习剑。
带他们的人是江景和，他握着长剑关注着弟子们动作，忽然，所有弟子手中的剑都失去控制，争相飞出山门！
新进的弟子无法御剑，只能眼看着长剑脱手，江景和心里一紧，惊觉连自己腰间的沧海剑也有了异动！
他死死按住剑柄，才算控住沧海剑，可此时已有无数柄剑掠下了山！
“是万剑朝宗……至圣剑体出世了！”
长老们也匆忙赶出来，惊愕看着天上的异相。
江景和愣住了。
至圣剑体乃是每个剑修的梦想，传闻百万年来也只有一位，后来以剑入道，成为天下第一人。
为何会忽然有至圣剑体出世？看上去，还就在万剑宗附近！
连叶铭贤也被惊动，匆忙出来，眼神激动：“去寻出那至圣剑体！若他愿意拜入我万剑宗，宗门何愁不兴！”
长老们领命，纷纷循着剑意方向追去。
江景和驻足看着漫天飞舞的剑，脑中却莫名浮现出一道清丽瘦弱的身影。
怎么会这么凑巧呢？
秦潋才离开万剑宗，至圣剑体便在宗门附近出现。
可秦敛已经废了，她的天生剑骨也早已在大阵中杯粉碎，怎会是她？
而此时，相隔万里的无量海底亮起一双沧桑双眸。
老人盘坐在海底，身下的石竹被无数粗重的锁链缠绕，似是在禁锢什么东西。
“等待万年的那位故人……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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